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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老爺道:「我等,已在城內備下酒宴為大人接風。」

  葉碎金眯起眼看他們。

  說實話無論是城外迎接的排場還是城裡準備的酒宴,他們禮數都算是周到,態度也算是恭敬了,尋常人到這一步也就順坡下驢,給個面子了。

  可葉碎金卻眯起眼,俯身看他們。

  都是一群老奸巨猾快成精的傢伙了,這一刻被這年輕女子俯身凝神,竟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壓迫感。

  許多人都移開了視線,竟不敢對視。

  「那不行。」葉碎金似笑非笑,「我不帶夠人,叫人擺了鴻門宴怎麼辦?」

  城外一片寂靜。

  沒人知道這話該怎麼接。

  忽然噗噗幾聲,卻是十郎沒憋住笑。

  比陽眾人的臉上都寫著尷尬。

  因鴻門宴不是沒想過,只還沒到那一步。一般都該是大家先坐下討價還價,看看大餅怎麼分。分不均了才……

  不不,重點是……這種話,怎能說出來?鄧州這女人,怎地瘋瘋癲癲!

  所有人都僵硬的時候,葉碎金笑起來:「玩笑罷了。李家的,上車吧,去刺史府。」

  什麼「李家的」,這不是叫已婚婦人的叫法嗎?聽起來那麼彆扭。

  可葉碎金前世是皇后,區區幾個草民在她眼裡,真不配讓她稱一聲「X老爺」。

  眼看著她一帶馬韁,一行人彪悍地轟隆隆進了城。比陽諸家又氣又惱又沒辦法,紛紛上車的上車,上馬的上馬,追趕去了。

  果然牝雞司晨,行事乖張!

  唉。

  葉碎金從俘虜那裡知曉,比陽城裡昔日的刺史府保存還算完整。

  這府邸也是前衙後府的結構。比陽諸家有大事商議時,便聚集於此。因此一直使人打掃修繕著。

  葉碎金先前下了文書給比陽,便告訴了他們自己不日將入主比陽城,勒令他們將刺史府收拾出來。

  諸家倒也照做了。

  一路上,青衫軍長長隊伍步履整齊,氣勢肅殺。長矛的矛尖鋒利反光,閃爍光澤。

  這支隊伍已經和月初剛離開鄧州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百姓站在路邊圍觀,待隊伍從自己面前走過去的時候,都下意識地往後靠了靠。女人藏在了男人的身後,小孩子扭身撲在爹娘懷裡,只敢從大人的手臂縫隙偷看。

  百姓的臉上都帶著憂慮。

  過去這幾年,雖捐與稅又苛又雜,頗有些不堪重負,但畢竟沒有生命之憂。不像外面,樊家村、牛家村都被屠村了,那才叫慘哪。

  可現在,這陌生的軍隊入城,看著這麼嚇人,又會給比陽百姓帶來怎樣的影響?

  最輕的大概就是加賦稅了吧?

  唉。

  葉女子這態度,諸家也不提什麼酒宴不酒宴了,呸。

  一路果真直接就入了原刺史府。

  別說,刺史府里居然收拾得挺好。葉碎金還誇了一句。

  眾人心裡更不痛快了。因這原是他們表示的誠意,現在看,媚眼都拋給個女瞎子了。

  早知道,不出這麼大力了。

  葉碎金直入了正堂大廳,兩方終於能坐下談話了。

  「聽說這些年,比陽無有主官,都是諸位在主事?」她問。

  在城外勸她不要帶兵入城的中年人乃是比陽柯家的柯老爺,他家在比陽地位僅次於李家。此正是得意之事,正要應答,李老爺卻先開了口,慢條斯理地說:「此是謬傳,大人須知,絕無此事。我等,不過白身百姓,怎敢越俎代庖替朝廷、官府行事。」

  柯老爺就把嘴巴閉上了。

  這跟先前商量的都不一樣。

  這是因為葉女子一見面的態度太過於出乎他們的意料,早先的安排被打亂了,也來不及重新商議。

  但很顯然,李老爺的態度變了。

  大家跟著李老爺走就是了。

  葉碎金又問民生,一如在慈丘縣那樣。

  但李老爺不是慈丘的袁縣令,勤勤懇懇。李老爺一問三不知。

  「大人實問錯人了。」他仿佛眼盲耳背,一副老態,「我等半截入土的人,都在家裡含飴弄孫,怎會知道這些?」

  葉碎金也不惱,只道:「舊日府城文書冊簿何在?」

  在慈丘,她一問,袁縣令便把整整齊齊的歷年冊簿都奉上了。

  李老爺可不是袁縣令,他嘆了口氣,道:「當年,宣化軍譁變,比陽首當其衝。刺史大人客死比陽,還是我們給收斂的。府衙處處起火,搶劫一空。也是我等事後修繕維護,才有如今模樣。只當年冊簿早散失不見。大人如今問起,草民也沒有能力變將出來與大人。」

  葉碎金瞭然:「那庫房也一定空了?」

  「正是。」李老爺說,「賊兵連刺史大人都害了,豈能放過庫房?他們的目標原就是府庫。唉,都空了。」

  不正面抵抗,但消極不配合。主打一個讓你拳頭落入棉花里,無處使力。

  比陽諸人心中暗爽,終於出了城外那口惡氣。

  葉家在鄧州也算不上什麼名門,背景淵源都遠不及隴西李氏深厚。一個年輕女人,不過靠一身蠻功夫掌了些兵,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都暗暗地為李老爺豎大拇指。

  不料葉碎金也不惱。

  「沒關係。」她擺擺手,「原是想看看從前的冊簿,比照著舊日記錄,估個合適的數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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