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
周楊組了個局,容屹討厭嘈雜的環境,但還是得賣他幾分面子,所以去得很晚。
穿梭於舞池邊沿時,被吧檯里的喝彩聲吸引住。
一堆人圍在那兒,似乎在看熱鬧。
或許上天都在幫他忙,這一刻,舞池內鼎沸的音樂暫停,哄鬧聲也戛然而止。人堆里,冒出一道清冷的女聲。
「你輸了。」
女人撥開人群,經過容屹時,腳步未停留,也未給他一個餘光。
她低頭帶口罩和帽子,容屹在夾縫中,看清了一身黑的主人。
……還真是她。
方清漪。
背後的人堆里,議論聲洋洋。
「她今晚喝了多少?少說也有二十杯吧,一杯比一杯濃度高,你看她走路的步子,穩得不行。」
「真看不出來,她長得不像是會喝酒的樣子哎。」
「那幅冷淡勁兒,真他媽勾人。」
「別勾人了,你把帳結了,願賭服輸,今晚的消費記在你頭上。」
「……靠!」
「……」
「……」
人堆里響起幸災樂禍的嗤笑聲。
容屹對方清漪的認知,再度刷新。
她總是給他層出不窮的驚喜。
完美的教養禮儀下的大小姐,不應該是這樣的。
應該是端莊,淑女,遠離人群,菸酒不沾才對。
但又好像應該是她這樣的,不論什麼,她都從善如流、手到擒來。
偏偏低調得要命。
馬術館,室內.射擊館,賽車中心,攀岩館……任何與刺激掛鉤的場所里,容屹總能遇見她,或是聽見一身黑的冰山美人的事跡。
她回回來都刷新了我們這兒的記錄。
她都戴著口罩和帽子,生怕別人看見她的模樣。
她總是很冷淡。
她被稱為冰山美人。
很多小開都向她示好過。
賽車俱樂部的公子哥為了討好她,特意清空俱樂部,就為了讓她玩的開心。她確實玩嗨了,超時速地一圈又一圈地跑道上賽車,每個技巧都令人眼花繚亂的瞠目結舌。但在那之後,她再也沒去過賽車俱樂部。
哦對了。
她登記的名字。
是。
許秋。
容屹派去打聽的人,有條不紊地交代著有關於「許秋」的種種事跡。
她到底在想什麼?明明有一切高調的可以炫耀的資本,卻低調得不行。穿著一身黑,就連登記的名字都是好友的名字。生怕被人認出來,生怕被人知曉她有多優秀似的。旁人眼裡可以拿來炫耀的東西,對她而言並不重要,不過是一場遊戲罷了。賽車是,射擊是,騎馬是,攀岩也是,她只是對這些東西感興趣,並不想拿出來炫耀自己在此方面有多卓越。
難不成,她只是愛玩,只是享受玩的過程。
僅此而已嗎?
容屹自問能夠輕易地掌握住人心,卻還是頭一次,捉摸不透一個人。
方清漪。
你真的很有意思你知道嗎?
-
容屹的菸癮越發大了。
他總是忍不住注意隔壁的一舉一動。
方清漪真的很漂亮,冰山美人這詞像是為她而生。
容屹不予苟同。
因為他看到,她曬在二樓陽台里的貼身衣服,蕾絲質地,薄如蟬翼。
能擋住什麼?
什麼都擋不住吧。
他知道他卑劣,一面鄙夷自己偷窺的下三濫行為,一面又在午夜夢回時難以自拔地因她情動。
家裡垃圾桶里的菸頭,一天比一天多。煙霧繚繞,熏得他靈魂出走,仿佛住在了她家。
又是一個夜晚。
她和好友在家裡相聚,二人在二樓臥室陽台處喝酒聊天。
容屹坐在陽台處抽菸,聽著她的聲音呼吸。
許秋痛徹心扉:「你知不知道你傷了多少個少男的心啊。」
方清漪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寡淡:「知道吧。」
許秋:「所以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不止是許秋在等她的回答,隔壁的容屹也在等。
是酒倒杯的淅瀝聲。
繼而才是她的聲音。
「主動追我的,都不喜歡。」方清漪說,「因為很沒意思,容易得到的人事,對我而言都沒意思,我喜歡有挑戰性的。」
「你這不是犯賤嗎?」許秋思想簡單。
「不是。」
時間模糊到無法界定。
有風吹過,帶來她溫柔而冷靜的話語,一字一句。
「我喜歡的是——
禁慾者沉淪,
傲慢者溫順,
高高在上者成為我的裙下臣。」
酒精蔓延至他唇齒,浸漬至他喉管,他整個人浸在她的回答里,皺眉,思索,頓悟。
——原來得到她,並不難,只需要他做自己就足以。
疏離,寡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所有他最擅長的,都是她最痴迷的。
「征服一個人,很簡單;但我想要的,是馴服高高在上的神,」方清漪聲線蕩漾,笑意如夜鶯鳴啼般悅耳,「對所有人冷麵,唯獨聽我的話。這才有意思,你說對吧?」
「……確實。」
「太容易得到的顯得索然無味,難得到的,才會珍惜。」方清漪像是醉了,聲線糜糜,「而且我討厭戀愛,玩曖昧多有意思,若即若離的自由,享受著戀愛的快樂,不會有任何戀愛期間會有的一切負面情緒。戀愛是需要責任的,我討厭責任感。」<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