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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操場很熱鬧,不少社團在準備活動,唱歌跳舞樣樣都有,周書禮見她今晚有了鬆動,自然不想放過追她的機會。

  他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有顏又有錢,即使是隔壁學校,很多人還是認識他。

  趁方夢覺不注意,周書禮找到某個熟人,借了把吉他,隨後他和方夢覺坐在草地上。

  也不知怎麼回事,她格外順從,周書禮說什麼她都不會拒絕。

  在她平靜的神情里,周書禮指節撥動琴弦,音符緩緩流出。

  那晚他彈的曲子是周杰倫的《園遊會》。

  為什麼要彈這首,因為最美不過七里香,最甜不過園遊會。

  他前奏都還未彈完,眼前的人突然眼圈開始發紅,眼裡蓄滿淚,在燈光的映射下泛著粼粼波光,感覺碰一下就會掉下來。

  縱使在花叢中身經百戰,周書禮還是愣住,只是彈首歌而已,不知哪裡觸動到了她的淚點。

  周書禮其實很討厭眼淚,哭哭啼啼的很麻煩,那次他莫名覺得有些心慌,他立馬放下吉他,用指腹給她擦淚。

  而這個動作像是徹底打開了水閥,她的淚一串串地滑落,砸在了周書禮的手上,熱得發燙。

  她不是那种放聲大哭,就是很安靜地掉眼淚,等眼裡全部蓄滿,再無聲地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周書禮徹底慌了,笨拙地給她擦眼淚,嘴上機械地跟她道歉:「對不起,你別哭了。」

  他不知道當時為什麼會說對不起。

  明明又沒有勉強她。

  她哭了很久,停下來的時候,操場上的人也走得七七八八,白色的光打在她的臉上,卻蓋不住眼眶的紅意。

  等她平復好心情後,周書禮問要不要送她回宿舍,她說好。

  周書禮感覺到她那時很高興,送她回去的路上,她開始主動介紹自己。

  她說她叫方夢覺,又問他叫什麼名字。

  周書禮介紹了自己。

  很快就到了她的宿舍樓下,周書禮目送她走進去,她突然回過頭,朝他笑了一下,說:「周書禮,很高興認識你。」

  她笑起來眼睛會彎成月牙,嘴邊凹出一對梨渦。

  周書禮的心不受控制地亂蹦,嘴角忍不住上揚,等她消失在視野中的時候,他去找了那群朋友,直接認輸。

  他們都好奇問怎麼突然認輸。

  周書禮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願賭服輸,給他們每人都送一雙籃球鞋。

  從那之後,周書禮收了浪子心,再沒談過女朋友,他經常去找她,她的生活很簡單,要麼在上課,要麼就在圖書館的某個角落學習,很不起眼也很好找。

  她這人看著性子冷,但身上有種我見猶憐的破碎感。

  只要一相處,就會不受控地想更加愛惜她,就像一片潔白的雪花,乾淨輕柔,讓人不忍心去弄髒,也不忍心捧在掌心怕融化。

  他就一直這麼陪著她,他想,反正時間多的是,等她畢業了就去跟她告白。

  曾經的浪子竟然變成了一個連喜歡都不敢說出口的膽小鬼。

  她學的是八年制臨床醫學,每天很累很辛苦,周書禮會抽她的空閒時間去看她。

  後來他畢業繼承家族企業,由於經驗不足,吃了不少對家的陰招,有段時間過得很黑暗,方夢覺雖不愛說話,卻願意花時間陪他,真誠待他。

  等事業走上正軌後,周書禮覺得不能讓她沒有安全感,他做了很大的決心,在醫科大置辦了一場盛大的告白。

  那天很多人都在圍觀,女主角被簇擁到了愛心花瓣的正中央。

  然而這場告白前期有多轟動,後期就有多狼狽。

  因為方夢覺當著他們的面,直接拒絕了他。

  她說:「周書禮,我不喜歡你,我們永遠不可能。」

  不是不可能,是永遠不可能。

  永遠兩個字,像是千斤鼎壓在他的背上,讓他喘不過氣。

  所有人都像是在看他的笑話,這對心高氣傲的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許是為了氣她等她後悔,又或是為了麻痹自己,周書禮又變成了以前的浪子,女友不間斷,換了一個又一個。

  而這些幼稚行為,把兩人的距離推得越來越遠......

  當初因為賭約而去靠近她這件事,是他做得不對,但後來的相處,他都是十足的心意對她好,可是啊,她從未對他打開過心門。

  其實請她吃飯那次,周書禮就知道他們不會再有可能了。

  再後來,他去見了許惟清,才知道自己輸得有多麼徹底——

  原來,她坐在桃樹下,是因為和許惟清約定過要一起去看桃花。

  原來,她會主動問話,是因為許惟清的球衣數字也是九。

  原來,她會哭是因為許惟清給她彈奏過那首曲子。

  原來那麼多的原來,僅僅是因為方夢覺在思念許惟清。

  六年周書禮,抵不過一眼許惟清。

  因為面子周書禮和她開始有了交集,也因為面子他們越行越遠。

  那場賭約,周書禮不是輸給了那群朋友,而是輸給了她,用了一顆浪子心當了賭注。

  但周書禮不後悔。

  他只是很難過,原來從許惟清出現開始,他註定就會敗北。

  ......

  周書禮掐滅指尖的煙,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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