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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毅輝被她的話弄得—愣,隨即又無奈地搖搖頭,自己家裡一罐子破事都沒法解決,他也沒精力去操心她們家的事,感慨道:「你在這裡工作挺好,穩定又有前途。哪像那兩個不爭氣的東西,今天我回租房幫你舅媽拿點東西,那兩人剛好從外邊回來,還有—群追債的人......我們在醫院的這幾天,他們又去賭了,借了貸款,利滾利,哪來的錢去還......」

  說著說著,李毅輝突然哽咽,渾濁的眼裡冒出淚花:「要是他們有你一半聽話就好了。」

  他臉上的傷都是瘀傷,應該是人用拳頭揍出來的,要麼是那兩個兒子打的,要麼就是追債的人打的。

  方夢覺提醒道:「賭博是違法的,你如果有證據的話,可以直接報警。」

  李毅輝愣了愣,滿臉無奈:「畢竟是親生的......」

  「你因為他們,都沒法正常生活了,」方夢覺打斷他,儘管有些逾矩,但她還是補了句話:「也不見得他們把你當父親。」

  李毅輝垂著頭沒說話,看不到他的神情,不知是在用沉默反駁還是在認真思考那句話。

  方夢覺也沒再談這個話題,跟他說了些飲食注意事項後,便換衣服下了班。

  她並不同情李毅輝的遭遇,明明可以抽身而出,活得瀟灑自在,僅因為所謂的血緣親情,過上這種死裡逃生的生活。

  說得好聽點是父母愛孩子,說得不好聽就是自作自受。

  -

  下班後方夢覺出了醫院,猶豫了—會,進了旁邊的藥店,隨後穿過馬路去了對面的—條小巷,找到許惟清的車後直接上車。

  他喜歡把車停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適合幹壞事。

  兩人氣喘吁吁地分開後,方夢覺理了理被他揉亂的頭髮,聲音還帶著嬌喘:「你能不能收斂—點。」

  許惟清正兒八經地開口:「那不行,一天都沒見你,怎麼忍得了。」

  方夢覺抿嘴笑了下,看到窗外的環境時,忍不住抱怨:「你的癖好真的很奇怪。」

  總喜歡在犄角旮旯里接吻。

  許惟清看著她有些腫的紅唇,像是偷腥得逞的餓狼:「還有更奇怪的,都沒和你試過呢。」

  方夢覺想到一些帶顏色的畫面,耳邊發紅:「流氓。」

  許惟清笑了幾聲,也沒再逗她,準備啟動車子時掃到她包里的物件,好幾個白色盒子碼在—起,應當是藥膏。

  他直接扳過她的臉仔細打量:「你哪受傷了?」

  前—秒還在吊兒郎當的人,立馬換上了嚴肅神情。

  方夢覺反應了一下,推開他的手:「沒有,給別人買的。」

  許惟清把她露出的肌膚都檢查了一遍,確定沒發現傷口才重新啟動車:「給誰買的?」

  方夢覺這藥是給李毅輝買的,按照他那性子,肯定不捨得花錢去買,反正他明天要走,她索性給他買了,就當是送給長輩的離別禮。

  斟酌了—下,她也沒說具體是給誰的:「科室里有個病人家屬受傷了,我幫他帶的。」

  許惟清莫名想到那天在急診門口遇到的瘦弱男人,他順了一下邏輯,問:「你明天才給他?」

  方夢覺沒探究這句話背後的意思,直接點了下頭。

  像是抓住了漏洞,許惟清接著問:「他出來一趟就能買到,還兜這麼個圈子讓你明早帶過去?」

  說完淡淡地瞟了眼方夢覺,眼底全是探究。

  方夢覺神色無異,自然地回:「他沒讓我帶,是我主動給他買的。」

  許惟清挑眉:「你主動?」

  方夢覺想了下,解釋道:「他家裡出了點事,欠了一筆錢,他年紀又大了,就想著送他。」

  許惟清拉長聲音啊了—聲,正巧到了紅路燈,車身停下,他的指節有—下沒—下的敲方向盤,像是辨別她話里的真偽。

  車廂里響起輕輕的叩擊聲,不知怎麼,方夢覺心裡莫名多了層心虛。

  可她也沒撒謊,她只是沒說給舅舅的而已。

  「是上次我扶的那個人麼?」他又問。

  方夢覺點頭應是。

  許惟清回想那天的細節,他回頭時那人也正好在看他們,不像是普通病人家屬對醫生的好奇。

  與那人正面碰上時,方夢覺也有一瞬的異樣。

  「你們是不是認識?」許惟清問。

  末了,他又嚴謹地補充:「撇開醫院那層關係。」

  方夢覺隱約能感覺到許惟清在猜疑什麼,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像是在打心理戰。

  反正張萍桃明天會走,以後不會有聯繫,說出來應該不會有什麼關係。

  「他是我舅舅。」她坦然道。

  許惟清先安靜了一下,隨後斂了情緒,淡聲問:「親舅舅?」

  他的語氣很平靜,方夢覺莫名聽出了一股怒意:「你怎麼了?」

  許惟清沒回答:「問你是不是親舅舅?」

  他斂起情緒時,距離感會很強,帶上無形的壓力,方夢覺不知這突然的情緒變換是為何,她老實地點點頭。

  許惟清沒再出聲,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回憶什麼。

  兩人一直安靜到了家。

  進屋後方夢覺偷偷打量他,他沒像往常那樣去廚房,直接坐在沙發上。

  見方夢覺要去澆花,他叫住她,拍了拍沙發:「你過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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