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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容貌已經改換,但看那雙熟悉的眼睛,衛曄卻一下子明白了來的人是誰,他皺起了眉:「逐東流,你怎麼回來了?」

  他給逐東流派了一個長期任務,現在絕不是他該返回的時候。

  逐東流沒有回答他,只是在被發現後加快了速度,幾步便站到了衛曄身側,他單手制住毫無武功的衛曄,將手裡捏著的朱紅色藥丸不由分說都塞入了他嘴中。

  藥丸順著喉嚨滑入到胃裡,不消片刻,衛曄額頭上便冒出了星星點點的汗珠,劇痛從四肢百骸升騰而起,若不是逐東流點了他周身所有的穴位,衛曄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痛苦的聲音。

  疼得意識恍惚間,他感覺自己臉上的皮膚在發燙,骨頭好像能聽到令人牙酸的咯吱聲,但疼痛已經讓他無暇注意這種改變意味著什麼。

  逐東流在衛曄扛過第一波疼痛後,將他抱起來,打開了這座大殿裡的密道,將衛曄塞了進去。

  易容成和他有八分像的逐東流說:「等會兒、阿寧的人、會來、帶你走。」

  即使被點住了穴位,逐東流也知道衛曄肯定有很多話想說,他沒敢給他解開,估計解開之後也是挨罵。

  做出生平從未做過的大膽事情的逐東流不敢和他對上視線:「衛琇、騙我、我、騙你,扯……平。」

  密室的門緩緩合攏,他盯著自己的腳尖,仿佛那裡有朵花兒吸引著他的視線。

  「咔噠———」

  隱藏得極好的密室門合上,逐東流將密室外打掩護用的東西一一復原,在掛上最後一幅畫前,他忽然愣在原地,過了一會兒,他眨了眨眼,然後很小聲地「汪」。

  他又騙人了。

  他是小狗。

  逐東流慢慢地轉身,極力模仿著衛曄平時的樣子,推開了這間大殿的殿門。他走得很穩很慢,沒有回頭,很有一種天潢貴胄的唬人氣勢,半點看不出平時呆呆傻傻的模樣,或許他畢生的演技,都用在了這一刻。

  風從大開著的殿門入內。捲動著案上的紙張嘩啦作響,那紙上,是沒寫完的一首詩———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

  【滴滴滴!!!】

  祝凌的玩家面板上,忽然爆發出刺耳的聲音。

  剛剛拿下蕭國國都鈞天,還沒來得及規整這座城池、又一連熬了幾天幾夜的祝凌差點因為這過於尖銳的警報聲從馬上栽下來。

  她在馬上的身形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引得身邊的人大駭:「陛下———」

  祝凌很快就穩住了自己,她露出點笑:「無礙。」

  自從她激活了新主線[千秋一帝]後,玩家面板幾乎成了她用得極順手的輔助工具,很少這樣作妖。

  除非……祝凌的心重重一跳,一種不祥的預感瀰漫開。

  她最近忙於關注蕭國這邊的戰局,見燕國和衛國那邊都有條不紊地推進,便少投入了幾分注意。

  她在意識空間裡拉開玩家面板,兩行血紅的字便爭先恐後地跳出———

  【羌國陣營[闕臨安]已陣亡。】

  【羌國陣營[剜瑕]已陣亡。】

  祝凌的腦海空白了一瞬。

  兩行字的字數很短,卻讓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闕臨安去年這時還和她一起吃著鍋子,兩人告別,約定日後再見,剜瑕上月才給她寄來一封信,信里興高采烈地寫著她的計劃,又絮絮叨叨地囑咐她天寒加衣。

  其實玩家面板上,消息欄中無時無刻都刷新著【羌國陣營xxx已陣亡。】,只要她點開去看,便能看到長長的、仿佛拉不到盡頭的消息通知———那都是一個個獨一無二數據的消逝。

  可這些消息不會發出警報聲。

  唯有和她結下過羈絆的重要劇情人物陣亡,才會有這樣獨特的提示。

  在陣營分布圖上,闕臨安與剜瑕的名字,永久性地灰了下去,代表著人物死亡的狀態。

  從此以後,《逐鹿》的遊戲裡,不會再有闕臨安,也不會再有剜瑕。

  即使遊戲重新生成一模一樣的人物代碼,也不再是他們了。

  ……

  嘉平中旬,羌帝破蕭都,至鈞天始,西至極海,北至巍城關,盡為羌土。兩日後,帝排眾議,領兵南下,欲以戰養戰,勒石王渠關。

  嘉平中旬,蕭帝破燕都,西至南源,北至雲衢,燕土臣服。帝索城三日,於密室中尋得燕國司徒,一郡外捕得燕國太后,然燕國君主,不知其蹤。

  翌日,帝率軍南返,至善荼郡,直逼木樨。

  第339章 天下落雪

  ◎天有雪,厚三尺,茫茫而不見前路。◎

  混亂在廣樂幾乎持續了一整日,晚間的火把從宮牆外綿延到宮牆中。

  一切都是混亂的,無序的,火光映照著一張張癲狂的臉,野心似乎在熊熊燃燒。

  「他在這裡———」

  「我看見陛下了!」

  「陛下往東邊走了———」

  要護著他的,要大逆不道的,想富貴險中求的,想大展身手的……所有人挨挨擠擠,仿佛形成了一張網,網中的獵物無處可逃。

  被逼到絕境的世家集體造反,以重利相誘,以把柄相挾,以清名相逼———組就了如今這場荒唐的宮變。

  他們這樣氣勢洶洶的,是想要衛曄死嗎?

  並不是。

  他們只想「清君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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