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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曄猶豫起來,屢屢望向她,欲言又止。

  魚酈瞭然:「你是想說,內奸不在玄翦衛,而在昭鸞台。」

  蒙曄這三年都是自由的,玄翦衛未曾脫離其控制,在他眼皮子底下叛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況且蒙曄一直驅使玄翦衛護送雍明,可相里舟至今都不知道雍明的藏身之所,這已經能說明至少內奸不在參與護送雍明的人中。

  魚酈道:「藥廬受到衝擊,我想應當在先前華瀾帶回去的人里。」

  兩人目光交匯,神色凝重。

  柴淵見他們有要事商談,道:「我去斟茶。」將紙筆收拾起來,為他們掩門。

  万俟燦道:「要不我也出去吧。」

  蒙曄下意識抓住她的手,「不必,你並不是外人。」

  万俟燦一怔,呆呆低頭看向兩人相握的手。

  蒙曄也愣住了。

  魚酈偷笑,往後退了幾步,「我看好像該出去的人是我。」

  向來不拘小節勇猛如漢子的万俟燦紅了雙頰,羞惱地斜睇魚酈,「你敢笑我,我打死你。」

  魚酈忙舉手投降,「我不敢,我什麼都沒看見。」

  她轉身要走,蒙曄咳了一聲:「回來,商量正事呢。」

  他的指腹輕輕剮蹭万俟燦細膩的手背,依依不捨地收回來,以咳嗽掩飾尷尬,正色道:「我們要想法兒把內奸揪出來。」

  魚酈忖度良久,「我倒是有個法子。」

  蒙曄目光炯炯地盯著她,「之後呢?」

  這是個極為沉重的問題,畢竟當日不光蒙曄被逼跳崖,還有好幾個玄翦衛殉職。

  魚酈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秀眸中冷光熠熠,「我會親自清理門戶。」

  万俟燦剛想安慰她一兩句,卻見蒙曄在沖她搖頭。

  她只有縮回腦袋,安靜陪在兩人身邊。

  魚酈心裡梗著件事想向蒙曄提,可始終難言。蒙曄在万俟燦的攙扶下在院子裡走了一會兒,吃了柴淵送來的膳食,喝了湯藥,直到午時,日頭當空正盛,他試著舒展筋骨,忽得道:「窈窈,若有什麼話就說,你我都是主上的左膀右臂,並肩作戰多年,何必吞吞吐吐?」

  魚酈握緊龍劍,「我想,雍明總不能躲一輩子吧。」

  蜀郡局面膠著,一觸即發,荊湖南路廂軍圍城年余,如今趙璟來了,大戰在即,若是當真打起來免不了生靈塗炭。

  「我知道,好些話我沒有立場說,可我還要說,大周已經煙消雲散了,若主上在天有靈,必不希望為那無望的復國而再起干戈,死傷無數。」

  「成王軍中多是忠義之輩,不能成了相里舟實現野心的犧牲品。」

  魚酈仰起頭,眼睛被炙熱日光耀得眯起來,「瑾穆臨死前說過:『唯有死節殉社稷,任賊分裂朕屍,勿傷百姓一人。』,這是他的遺願,我聽見了,雍明也聽見了,我的話不足為信,可若讓雍明在眾人面前說出來,那是不是就能改變他們與魏軍死戰的決心。」

  蒙曄看著她,滿是疼惜:「窈窈,你為什麼要這麼說自己?若你不可信,那這世上還有誰值得信?救出殿下的是你,為先主報仇的也是你,在危難之際捨身救我玄翦衛的還是你,你被困魏宮那不是你的錯啊,那都是因為我無能,我辜負了先主的囑託,既不能衝鋒陷陣,也護不住你。」

  魚酈搖搖頭:「我們就不要埋怨自己了,好些事說到最後都是四個字,身不由己。」

  万俟燦端來涼茶,大咧咧道:「都消消心火,沒得賊還沒殺,先把自己燒壞了。」

  蒙曄哈哈笑起來:「若是沒有藥王,我們可怎麼辦啊。」

  他朝魚酈舉碗,一仰而盡。

  魚酈秀面轉霽,也咕咚咕咚喝光。

  兩人約定好各司其職,魚酈回去抓內奸,蒙曄向雍明發訊息,讓他來蜀郡。

  魚酈回城的路上覺出有人在跟著自己,心道還真是抗搓磨,淋了大半夜的雨,第二天又跑出來了。

  她不管他,去市肆逛一逛,以紓解郁堵的心情。

  雖與蒙曄商定了計策,但她心裡就像堵了壘石,悶得幾乎快要喘不過氣。

  她突然發現自己其實很脆弱,也擔不起太多事。

  殺敵與磨刀霍霍向昔日的姐妹,完全不是一回事。

  她看過貨架上所有的貨品,摸向髮髻上的木釵,這還是剛來蜀郡時自己削的。

  那時候情緒不穩,瘋了一樣把從魏宮帶出來的金玉首飾都扔掉,也不想出門買,乾脆砍下院落里的梨花木自己削了一支。

  貨攤上有絹花,有銀釵,雖然材質不甚名貴,但樣式做得好看。

  她買了一支銀釵,搭配上珠珀,對著銅鏡簪上。

  她又去買了栗子糕,邊逛邊吃,遇上雜耍,徘徊了兩刻。

  直到日落西山,她才往藥廬去。

  而趙璟一直跟著她。

  他無意打擾她,更不想惹她不快,只是想跟著她,看她在做什麼,看她的喜怒哀樂。

  過去幾年儘是劍拔弩張,反倒少了這麼寧靜的辰光。

  一直跟到藥廬,卻見溫婆婆領著雪姐兒來了,送來了過冬的羅炭。

  這是清晨魚酈吩咐的,若這其中當真有內奸,便要營造出要她們長久住在這裡的氛圍,好穩住相里舟。

  慕華瀾和嵇其羽出來搬羅炭,雪姐兒一見到華瀾,立即撲過去將她攔腰抱住,泣道:「姐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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