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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魚酈看向嵇其羽,倏地靈光一閃。

  她們不能拋頭露面,嵇其羽可以啊。

  「嵇尚書來蜀郡本就不是什麼秘密,我料想你那魏軍大營防守太過嚴密,就算華瀾有心找你,只怕也畏懼神策軍手裡的刀劍吧。」

  經這麼一點撥,嵇其羽豁然開朗:「好,從明日起我日日去茶肆飲茶,極盡排場之能事。」

  魚酈提醒他仍要注意防備。

  其實據魚酈這些日子的觀察,相里舟並不像他自己所標榜的那樣要與魏軍死戰,光復大周。

  相反,他熱衷於搶劫商賈和百姓,卻不敢光明正大挑釁大魏駐軍。

  真心光復大周的是成王,生前死戰直至命殞。若成王還在,這一年裡早不知與魏軍戰過幾回了,怎可能如相里舟率軍駐紮於邑峰,做起了土皇帝。

  他就是想做土皇帝,打著光復大周的名號邀買人心,斂聚財富。

  魚酈憤懣感慨,大周未滅時良將無數,誰能料到最後竟叫這蠅營狗苟的小人獨占了鰲頭。

  這小人不敢殺嵇其羽,他心裡清楚,若殺魏帝心腹,就等於徹底斷了自己的後路。

  幾人商定好各司其事,送走嵇其羽,魚酈抻了個懶腰想要歇息,又有人敲寢閣的門。

  万俟燦將魚酈摁回榻上,把羅帳放下,道她去。

  門外站著溫婆婆,是万俟燦前日剛收留的老嫗,在後院洗白絹。

  她年逾花甲,髮絲全白蓬亂,閃爍的目光里透著慌亂:「神醫,您能不能再去看看我的孫女。」

  溫婆婆的孫女才九歲,據說是親眼看見自己的父母被賊寇所殺,驚嚇之下終日高燒不退,時不時說些胡話。

  万俟燦幾劑藥下去倒是退了燒,只是一直昏迷不醒。

  她將溫婆婆讓進屋裡,敞開柜子拿藥箱。

  魚酈躺在榻上聽了她們的談話,哪裡還睡得找,瞧了一眼縮在角落裡偷偷抹淚的溫婆婆,道:「你們在這兒吧,我去把雪姐兒抱過來。」

  溫婆婆來得晚,幾間上好的廂房都被夥計占了,万俟燦連抄帶罵才讓他們勉強讓出一間朝陽的小廂房,廂房裡被夥計熏得臭氣不散,還沒有炭盆。

  雖然未到燒炭的時節,但魚酈怕冷,所以她和万俟燦的閨房早早烘起了炭盆。

  魚酈推開了房門,卻見雪姐兒已經醒了,她正蹲在榻上,穿一件滿是補丁的褻衣,抱著自己的頭瑟瑟發抖。

  魚酈悄悄走近,朝她伸出了手:「雪姐兒,到姐姐懷裡來,我帶你去找祖母。」

  雪姐兒抬眸看她,宛如驚鹿的眼睛裡灼起一絲微弱的光亮,她好像透過魚酈看見了旁的什麼人,乖乖將手放在魚酈的掌心,呢喃:「姐姐救我。」

  魚酈把她橫抱在懷,於她耳畔輕哄:「姐姐來救你了,不要怕,這裡很安全,沒有壞人,全是好人。」

  她用披風裹住雪姐兒,一路小跑回閨房。

  溫婆婆抽噎著說:「這孩子自醒來就渾身顫抖,還時不時說些胡話,我怕別是燒壞了腦子。」

  万俟燦摁住雪姐兒給她把脈,而後道:「婆婆不必擔心,從脈象上看這孩子的頭沒什麼事,可能……年紀太小了,受了驚罷。」

  說到最後想起這孩子的遭遇,不免心生憐憫。

  雪姐兒渾身顫抖,只有在魚酈身邊才能稍稍安靜,魚酈為她蓋好被衾,輕輕拍打她的背,哄她睡覺。

  万俟燦收起藥箱,要將散落在桌上剛剛畫好的慕華瀾的畫像收起,溫婆婆忙上前:「我來,這等小事我來做。」

  她年邁手抖,一張畫像從掌間飛了出去,飄飄轉轉落到榻上。

  雪姐兒猛地坐起來,指著畫像道:「姐姐,姐姐救我。」

  魚酈和万俟燦對視一眼,忙問她在哪裡見過姐姐。

  可雪姐兒神思不明,來來回回就那一句:「姐姐救我。」

  倒是溫婆婆忖道:「那一日賊寇洗劫村子,是有個姑娘救了我們祖孫,我老眼昏花認不出人,興許雪姐兒認得。」

  魚酈忙翻出蜀郡輿圖,讓溫婆婆在上面標註出她們的村子在哪兒。

  這倒是意外之喜,說明華瀾不光好好地活著,還在行俠仗義。

  第二天万俟燦關了藥廬,把夥計全派去村落附近找人。

  為了安全起見,万俟燦不許夥計帶畫像,要求他們將模樣記在心裡,且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是族妹走失。城中如此亂相,每日都有無故失蹤的人,特別是年輕漂亮的姑娘,所以找人並不稀奇,也並不引人注目。

  這一個月魚酈唯恐打草驚蛇,只躲在藥廬謀劃上山事宜,不時外出買菜或是應付一下那個聒噪的潘玉。

  天氣轉寒,蜀郡街衢上的人煙更加稀少,隨著落葉飄墜,一個消息傳到了這裡。

  虎威中郎將率十萬精銳護送月曇公主回戎狄後,數度與可汗烏耶莫多交手,終於在雪蓮山一戰中削去敵首,戎狄兵馬潰不成軍,虎威中郎將常赫占領了王帳,奉魏天子令擁護月曇公主為戎狄可汗。

  茶肆里說書人說得唾沫橫流時,魚酈正在街邊為雪姐兒挑選棉衣,聞言一驚,險些將棉衣扯碎。

  解除邊防之亂本是好事,從此關防免受敵侵,百姓又可以過幾天安生日子了。

  只是依照趙璟的脾氣,戎狄之亂一解,怕就要輪到蜀郡了。

  距離相里舟的壽辰只有一日,魚酈想,她要跑得再快些,在趙璟插手蜀郡事前將要做的事情都做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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