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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賢琛支手托腮,沉吟良久,才道:「你不要衝動,官家將她留在崇政殿,顯然是信了,你我若是這個時候跳出來潑冷水,恐怕是正中了仲密的奸計,他若是向官家遞讒言,你我二人只怕是吃不了兜著走。」

  他提議先不動聲色,去崇政殿探一探虛實。

  兩人商定好要去探虛實,誰知剛走到丹陛前便聽大殿內傳出嬌柔的歌聲。

  文賢琛和譚裕對視一眼,想到從前趙璟和元思皇后獨處時十分不喜歡旁人打擾,正想改日再來,前去通報的崔春良已經出來,「官家讓二位進去。」

  兩人只有硬著頭皮進去。

  橫殿一張長案,貔貅獸鼎上飄出香霧,細蟬正站在長案後唱一首歌謠。

  那歌謠是從前魚酈常唱給趙璟聽得。

  趙璟癱坐在龍椅上,合目沖二人道:「中書令病了,你們代朕去探望一下,省得朝野內外又要說朕苛待老臣。」

  兩人應下,心道:苛不苛待您老人家心裡還沒數嗎?中書令為什麼病,始作俑者可不就是您官家。

  細蟬唱罷,扭著身體走到御階前,朝趙璟撒嬌:「有思,我想打扮得漂亮些來見你,可是那個合蕊女官不許我動殿裡的衣裳,她不過一個宮女,怎得還欺負起我來?」

  魚酈入殮時,趙璟將她生前的大半衣衫都送去陪葬,只留了幾件放在原先的寢殿,他無事時會過去看一看,嗅嗅上面的味道。

  趙璟皺眉:「你去過寢殿了?」

  細蟬笑靨如花:「我從前就在那裡住,我還是覺得那裡更好。」

  趙璟盯著她看了許久,看到細蟬有些發毛,心虛問:「怎麼了嗎?」

  趙璟道:「你不要再進去,若是有下一回,你就搬出宮。」

  細蟬泫然欲泣,「若是有思嫌棄我,那我走就是。」

  她作勢要走,崔春良、文賢琛、譚裕整整齊齊站在一旁,雙手交疊合於身前,皆不阻攔。她不滿地瞥了三人一眼,又訕訕回來,沖趙璟道:「那讓人給我新裁幾件衣裳就是了。」

  趙璟面無表情道:「可以。」

  細蟬高高興興地走了。

  譚裕忍不住指著她低聲沖文賢琛道:「就這?」

  文賢琛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謹言慎行。

  譚裕還是忍不住,悄聲說:「仲密這廝到底想幹什麼?」

  趙璟也想知道仲密要幹什麼,他想看看這個自己一手扶持上位的左班都知究竟有何野心。

  還有就是……這個女人除了臉,嗓音真有幾分像魚酈,可是不能離得太近,近了他忍不住想嘔吐。

  所以除了第一日,後面他都是高高坐在御座上,讓她在大殿中央唱歌,兩人隔著數丈遠,才能勉強壓下心頭的噁心。

  文賢琛與譚裕交換了數度神色,還是文賢琛道:「兩府已經妥協,元思皇后的封號定下了,只是不知何時舉行移入宗廟大典。」

  趙璟道:「等幾天,朕的喪服快做好了。」

  文賢琛瞠目,大魏習俗,從未見過郎君給妻披麻戴孝。

  尚宮局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沒有提前準備趙璟的喪服。

  他欲言又止,趙璟又道:「前朝有殉葬的風俗,朕想送個姑娘去伺候皇后……」他邊說,邊抬眸看向細蟬離去的方向。

  ***

  魚酈一行人今日正式踏入蜀郡。

  離宮時万俟燦就把瑾穆留給魚酈的匣子帶在身上,這會兒正當用。

  嵇其羽和辰悟護送著這裝滿石頭的棺槨入蜀,而魚酈則用裴月華的籍牒進入城門。

  街衢上人煙稀少,這不奇怪,趙璟命廂軍封鎖蜀郡一年有餘,這一年裡限制入蜀的人隨身攜帶除乾糧之外的貨品,而蜀中連年戰亂,物資本就匱乏,可供售賣的更是少之又少。

  她和万俟燦走入一間邸舍,賃了一間安靜的天字客房。

  万俟燦沉不住氣地問:「你想如何?」

  魚酈把隨身攜帶的龍劍上纏著的粗布揭下來,細細擦拭,道:「我們不能以真面目貿然示人,待會兒你去買兩身男裝,我要找一找舊日昭鸞台的姐妹。」

  昭鸞台與玄翦衛雖同為御前機構,但二者平日裡來往並不十分密切,就如顏思秀不會聽魚酈的,關鍵時候魚柳也不會聽蒙曄的。

  這等風聲鶴唳的緊要關頭,最穩妥的方式就是先聯繫自己的姐妹。

  万俟燦在路上同魚酈說,蒙曄和那兩名前周大將都是死於中毒。相里舟那個妖孽不知從哪兒找來一個巫醫,轉會使些陰邪招術下毒,蒙曄臨死前拼的一口力氣給万俟燦送信,求她前來解毒。

  可惜那送信的使者路遇追殺,信箋被毀了大半,只能看到一半內容,另一半就不得而知了。

  她提醒魚酈:「蒙曄說那毒極厲害,你要小心,可千萬別中招。」

  魚酈笑著說:「我幾次三番命懸一線,都能化險為夷,還認了藥王做姐姐,天註定我這輩子是不會短命的。」

  万俟燦早就發覺,她自入蜀,雖有時會愁眉苦臉擔心前路,但再不似在宮闈里那麼死氣沉沉的了,整個人容光煥發如獲新生,連笑都比從前明媚耀眼許多了。

  被她笑靨感染,連万俟燦都開始相信,她們一定能挽蜀郡之危局。

  兩人用過午膳,又小憩了片刻,万俟燦便出門去買男裝。

  魚酈獨自站在邸舍的窗前,忽而聽見一陣喪樂,遠方走來送葬隊伍,為首的竟是相里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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