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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卻忽地將她雙肩一按。
也不知這人是哪裡來的力氣,竟陡然將她推到了身下,自己一翻身,跪坐在了她的身上。
她都被嚇了一跳,連忙將他的腰扶了一把。
「你小心些。」
他卻不管不顧,傾身下來。
灼熱的吻,還帶著未乾的淚水氣息,反反覆覆落在她的唇上,頸間。
他呼吸紛亂,已經沒有了什麼章法,只是時而抬眼,目光潮濕,覷她臉上神色。那紅得化不開的眼尾,竟盯得她心神搖晃,一時無法阻住他。
他伏在她肩頭,鬢邊碎發遮掩著頰上緋紅。
「陛下,我雖懷著身孕,身子不濟,不如從前了,但還能頂用的。你試試,我比他們好。」
「你不要胡鬧了,朕從沒說過……」
「是我想,還不成嗎。」
他低低喘了幾口氣,拉過她手。
他雙膝跪在她身體兩側,身子搖搖欲墜地懸著,卻還要將她的手向下牽。
「你疼一疼我。妻主,好不好。」
「……」
許清焰將手收回來。
指尖濕潤,在帳外的燈火底下,朦朧映著一道晶瑩銀絲。
她默默將它握進掌心,暗自咬了咬牙。
「阿憐,御醫方才說過,要你這幾日都只能靜養,再也不許亂動了。」
「你只心疼孩子,一點都不管他爹爹難不難受,是嗎?」
在他帶著濕意和春紅,雲山霧罩般的目光里,她長長嘆了一口氣。
忽地抱住他的腰,將他整個人攬進懷裡,妥帖地靠到床頭。
「你躺著別動。」
「陛下……」
「朕來。」
眼前的人恍然從方才的放肆中醒過來,終於露出幾分慌張神色,指尖攥著被單。
「萬萬不可。你,你是一國之君,沒有動手伺候臣侍的道理。」
她只在他額前輕輕吻了一下。
「那朕今夜不當一國之君便罷了。」
「陛下……」
「方才不是一聲聲妻主,叫得很順口嗎?」
她摟著他止不住發顫的身子。
「妻主照顧孕中的夫郎,便是應該的。我有分寸,不會傷著你和孩子,乖。」
第35章
◎謝江樓在做什麼?◎
一整個夏日, 便在行宮悠然過去。
待到第一縷秋風起時,眾人便都啟程,回到了宮中。
這是許清焰的意思。
她說, 他如今已有五個月的身子, 正是胎像最穩固, 還適宜挪動的時候。若是再往後延, 路上車馬顛簸,他便要吃力了。
如今整個宮裡都知道,他是陛下心尖上的人。
隱約有人傳言, 他原本就是天生的狐媚子,最懂如何討陛下歡心,如今又有了這一胎相助。假若生下來, 是一位小皇女的話,他這位父君, 或將貴不可言。
這種傳言, 甚至指向了仍舊空懸的後位。
就連如意,也難免聽來些閒言碎語, 忍不住到他面前嚼舌根。
「公子, 您慢些, 如今可再沒有什麼, 能比您肚子裡的小皇女更金貴了。」
他扶顧憐起身時,這樣道。
顧憐不由看了他一眼。
「你如何就能確准, 是個女孩。」
「這還用問嗎?公子與陛下, 是兩心相悅, 濃情蜜意, 再美滿也沒有的了。上天又如何會不成人之美呢。」
「我卻並沒有這樣想過。」
他低頭, 輕撫著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 目光溫柔。
「我初懷上她時,還曾擔心過,她若不是個皇女,陛下會不會失望。但如今,不論她是什麼都好,我只盼她能懷胎十月,平安降生,做個健康活潑的孩子,便心滿意足了。」
「公子如今,當真是不同了許多。」
「怎麼說?」
「從前在家時,您性子最要強的,家主和正夫為了這,或輕或重地訓過您多少次,您可還記得嗎?」
如意笑眯眯的,替他束著頭髮。
「可現下當了爹爹,整個人都軟和下來了,讓奴瞧著,倒是好生的不習慣。」
顧憐望著鏡中的那張臉,自己也微怔了怔。
他從小性子最倔。
他沒有親生父親,正夫和兄弟們又不喜歡他,幼時是一個老侍人照顧在他身邊,後來年紀漸長了,便只剩下如意。
旁人越是輕視他,他越使足了勁,想要活得好,想不讓人看了笑話。
越是如此,便更惹人討厭。
正夫總說他,一個男子,不知道低眉順眼,學男德男誡,反而成日裡爭強好勝,心氣兒比誰都高,往後定是個不守夫道的,沒的辱沒了安陽侯家的門楣。
後來,出了姜雁那檔子事,連母親也數次唉聲嘆氣。
明里暗裡的意思,都認為他這個兒子,是個不省心的燙手山芋。
他選擇眼不見為淨,聽了母親的提議,一咬牙入了宮。入宮後,性子也沒改。
他會為了活命,從給先皇殉葬的隊伍里逃出來,跪在許清焰腳下,拉著她的裙角,用自己的美貌換一條生路。
也會為被她誤會,咬緊了牙關不肯服軟,話趕著話,爭到淚流滿面奪門而出。
他從來都不是什麼賢夫良父。
即便她喜歡他,待他這樣好,卻也總笑著說,他是勾人且難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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