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頁
「她政事繁忙,還要抽出時間來陪我用膳,我又豈能掃了她的興致。」
「讓陛下一口接一口地餵您,也是?」
「……」
顧憐有氣無力地瞥他一眼,神色很有些委屈。
「你這小東西,嘴越來越利了,該不會是和我學的?」
「這可不是奴說的。」
「好了,你饒我一饒,別再說我了。這茶不濃了,替我換一壺新的來吧,將反胃壓一壓。」
如意答應著,正要去,外面卻進來一個小宮女。
通稟的話,有些出奇。
「沈君那邊來人了,說是邀咱們主子一起遊園。」
如意一聽,就來氣。
「遊園,又是遊園。上回的事還沒了結呢,他竟還有臉來。這天都漸漸熱起來了,大下午的,日頭那樣大,誰高興往外面去?」
他昂著下巴。
「不去,就不去,我出去回他!」
卻被顧憐攔住了。
他支著身子,從小榻上坐起來。
「我去。」
「公子?」
「去轉告那宮人,容我更衣整理,我稍後就到。」
如意急得直跺腳。
「您身子都不舒服,這是何苦呢?」
他只淡淡笑了一笑。
「沈蘭溪,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你看,連你都知道,先前的事還沒了結,我們二人之間還結著梁子,他卻不管不顧地又找上門來了。」
「你猜,他究竟是有多要緊的事想做啊?」
「許久不見,我也該去會會他了。」
第27章
◎主動跳河。◎
行宮花園裡, 鶯啼婉轉,綠樹成蔭。
二人沿著小徑緩緩而行。
好一會兒,誰也不說話, 只有身後一眾宮人低頭跟著, 腳步聲窸窣。此情此景, 頗為古怪。
終究是沈蘭溪打破了沉默。
「前番之事, 實是出人意料。」
他道:「我若知道,顧君與那姜雁,曾是舊相識, 無論如何也不該將你拋下,叫你二人遇上,平白生出許多事端。聽聞, 還引得你與陛下,頗生出一些齟齬。」
他頓了頓, 淡淡一笑。
「不過, 幸好是沒有大礙。如今你同陛下重修舊好,聖眷正隆, 真是羨煞旁人了。」
顧憐望著他, 不接話。
對方是有意的。
姜雁一事, 早已被許清焰封了口, 絕不許流傳出去,以免損傷他的清譽。
而今沈蘭溪作為始作俑者, 卻假裝抱歉的模樣, 一提再提。目的無非有兩個。
其一, 是告訴他, 陷害他一事, 明明白白正是自己所為。
他不打算偽裝, 他不在乎。
其二,是向他表明,他與許清焰的點滴相處,包括當初關起門來吵的那一架,對方全都了如指掌。
這是在做什麼?
算是示威,抑或另有用意?
顧憐面對那張溫雅俊秀的臉,看了半晌,才淡淡開口。
「沈君客氣了,我倒還未曾謝過你呢。」
「謝?」
「若是沒有你此舉,我與陛下也未必能有今日恩愛。」
「……」
沈蘭溪的臉上,划過一瞬驚愕。
仿佛是沒想到,他竟能如此露鋒芒。
但只是片刻,他便又換回了那副恬淡的笑容。
「我從前總以為,這恩愛二字,須是帝後之間才能相配。怎料今日見著顧君,方才知道,原來是誰都能稱得上的。」
他揚著嘴角。
「說來,這些日子一直不曾有機會相見,還沒有賀過你晉位之喜。」
「此事倒該怪我。」
「哦?作何解?」
「我這兩月都忙於侍奉陛下,不得空閒往外走動,豈非我的過錯。」
顧憐笑得眉眼彎彎。
「今日便在此謝過沈君道賀了。」
「瞧著你如今春風得意的模樣,誰能想到,你從前只是先帝身邊的貴人呢。當真令人感嘆不已。」
「彼此彼此,我也不曾料到,沈君協理六宮,竟因我之故,讓陛下罰了半年的俸。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
沈蘭溪受罰,在宮中早已是人盡皆知了。
明面上的理由,是鴻臚寺卿之女姜雁,受邀至行宮同游,卻突患急病,竟至於不治。
陛下責怪他,治理後宮失當,使底下的人懈怠,御醫救治不及時,因而將他罰了俸,申斥一番,要他回去思過。
對此,太后自然是不忍,前後提了好幾回,道是此事非他所能預料,許清焰罰得未免太重了,損了他的顏面。
就連宮人們,私下裡也多是同情。以為沈蘭溪操持後宮辛苦,素日裡待下也寬和,無故受牽連,實在委屈。
只有此刻說話的兩人,心知肚明。
這背後真正的原因,是他前番意圖陷害顧憐,遭到了許清焰的警告。
在這場爭鬥中,至少在這一回合中,是他落了下風。
兩人面對面,站了良久。
話說到這個份上,雖面上還各自帶著笑意,但氣氛早已是劍拔弩張了。
沈蘭溪眉頭微動,向身後瞥了一眼。
「這樣多人跟著,總不自在。若是顧君信得過我的話,叫他們在此處候著,我們二人獨自走走,說說話,可好?」
「沈君說笑了。」
<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