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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雁已經面無人色了,磕頭如搗蒜,不停請罪。

  她只冷聲吩咐:「帶下去。」

  「遵命。」

  蘇長安心領神會,只是不免多問一句。

  「賽詩會那邊,陛下預備怎樣說?」

  許清焰沉思了片刻。

  若將實情托出,固然方便給姜雁定罪,但如此一來,顧憐在這宮裡,也不用活下去了。

  「先不要聲張。就說姜家小姐突發急病,不能出席了。」

  她道:「至於朕,朕臨時有事,也去不成。若是太后那裡有什麼不痛快,朕過後自有說法。」

  「是。」

  蘇長安乾脆利落地應了,就上前去拖姜雁。

  那女人渾身像爛泥似的,只知道哭嚎求饒。

  許清焰厭惡地看了她一眼。

  「暫時別讓她死了,朕有話要問。」

  這句話暗含的意思,十分明白。

  對方兩眼一翻,終於暈了過去,被蘇長安像拖死狗一般,拉著遠去了。

  她這才深吸一口氣,覺得心跳快得實在厲害。

  顧憐仍被她箍在懷裡。

  髮簪在方才的拉扯中滑落了。

  一頭墨發,盡數披散在肩頭,光天化日下,一點也不成體統。

  發間的清香,卻直往她的鼻端鑽。

  惹得她滿心煩躁,又後怕。

  他究竟知不知道,她要是再晚來片刻,他就連葬身之地都沒有了。

  「你給朕過來。」她壓低聲音。

  懷裡的人被她扳過身來,面對著她。

  眼眶紅通通的,滿臉都是淚痕,將碎發都打濕了,亂亂地貼在頰邊。

  她分明是心裡一顫的,開口時,卻莫名其妙地變了音調。

  「真是笨死了。」

  顧憐抬起濕漉漉的睫毛,無聲地看著她。

  「做什麼,還說不得了?」

  她嘴上粗聲粗氣,卻牽起他的手。

  「走,跟朕回去。」

  一路回到她的住處。

  直到在一眾宮人躲閃的目光中,將他塞進臥房,關上門,許清焰才長出一口氣。

  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這是她的男人。

  卻在園子裡,被另一個女人拉拉扯扯。

  要不是她趕到得及時,險些就……

  真是豈有此理。

  她臉繃得緊緊的,將這人按在床邊坐下,雙手攏起他的頭髮。

  「不許動。」

  她沒有拿梳子,只用手指慢慢地理。

  男人的頭髮又黑,又長,從她的指縫間滑過。

  顧憐抬眼,看著她沉下的臉。

  「陛下,是在生臣侍的氣嗎?」

  「不然呢?」

  許清焰冷哼了一聲。

  「瞧瞧你這副模樣,哪還有後宮君侍的樣子。是不是朕平日裡太縱著你了。」

  她自然是生氣的。

  氣他蠢。

  她今日趕來救他前,並非全然沒有預感。

  彼時,她正要前往預定的地方,去赴那什麼賽詩會,半途卻遇見一名宮女攔路。

  道是前方路旁,伏倒了一棵樹,為防驚著御駕,請她繞道。

  她當時就疑心有蹊蹺了。

  這宮裡做事的手段,她多少見過一些。

  但她沒有顯露出來,依言走了那條偏僻的小徑,只想看看,有人故意把她引到此處,究竟是為了什麼。

  果不其然,恰好撞見顧憐被姜雁拉扯的那一幕。

  若不是她心知,是有人陷害,乍一看起來,當真像是私通款曲的模樣。

  這就是別人希望她看見的事。

  這宮裡,想要顧憐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從他陰差陽錯,得罪了齊王的那一天起,就永無寧日了。

  她望著眼前人,低低嘆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他是被誰設計,引去與姜雁相遇的。

  連她都能看出端倪來,他一個局內人,竟然半點都不知道提防。

  真是笨得氣人。

  話又說回來,能被宮裡人這樣設計,他在閨中時與姜雁的流言,究竟傳了多遠?

  她的男人,讓人這樣議論,她還得出面救他。

  更氣人。

  她剛要說,把你的聰明勁兒用對地方,往後多長一些心,顧憐卻忽地將身子挪開了。

  墨發從她手中抽走。

  他用蓄滿淚水,又倔強的眼睛,望著她。

  「既然陛下疑我,為什麼還帶我回來?為什麼不讓蘇長安也將我拖走,當場處置了我?」

  「……」

  顧憐不知道她的想法。

  也不知道,其實從他被她攬進懷裡,發著抖落淚的那一刻,她就相信了,他與姜雁之間並沒有什麼。

  沒有哪一個偷情的人,會哭成那樣。

  他只見她一路黑著臉,口氣不善,又聽見她說:「是不是朕平日裡太縱著你了。」

  這話算是什麼呢?

  已經在心裡給他判了罪嗎?

  他不由想起,姜雁獰笑著靠近他之前,對他說的話。

  她說,這世上沒有一個女子,能忍受這般奇恥大辱。何況是至高無上的陛下。

  是啊。

  尋常人家的夫郎,若是與人偷歡,被捉著了,還要浸豬籠呢。

  許清焰是一國之君,她如何能容忍自己的後宮中人,與別的女子有一星半點的牽扯。

  帝王自古多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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