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許清焰將眉頭一挑,斜斜睨著她。

  身邊的人立刻垂下手,「是奴婢多嘴。」

  但面上卻瞧不出來一絲懼意,反而眉梢眼角,都藏著瞭然的笑。

  許清焰輕哼了一聲,懶懶倚靠在椅背上。

  她將手枕在腦後,望著檐外盎然綠意,出神片刻。

  「蘇長安。」

  「奴婢在。」

  「你說他這個人,是如何養成這般性子的?」

  「陛下指的是……?」

  「安陽侯府,京中數得上的顯貴人家。她家教養出來的男兒,竟會是這個模樣。」

  她邊說,邊不可思議地眯了眯眼。

  與顧憐相處的一幕幕,如花燈似的在眼前走。

  他跪在地上乞求免死,存心鬆開攥著衣襟的手,頸下一片雪膚,撞入她眼帘的模樣。

  他用柔軟指尖,輕輕摩挲她唇上傷口,眼中盛滿笑意,明晃晃相邀的模樣。

  真是又媚,又傲。

  時而豎著狐狸尾巴,在她面前大肆招搖,時而又敢揣著不知哪裡來的膽量,和她使性子,鬧彆扭。

  簡直膽大妄為,好像從來沒擔心過,她身為帝王,能在掌心翻覆間,把他這條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小命,又重新收走。

  哪有什麼大家公子,會是這樣的?

  早該在做兒郎的時候,就讓爹娘給打死了。

  這話問得不好答。

  蘇長安思忖片刻,才掛起一個妥帖的笑。

  「顧貴人的性子,其實是好的。」

  「這要是叫做好,滿京城的體面人家,那些知書達禮的貴公子,豈不是都要嘔血而亡了?」

  「男兒家,難免驕矜一些,若是在心儀的人跟前,更是要拿一拿喬,才好顯出自己的分量來。」

  她將許清焰輕輕一瞥。

  「陛下喜歡他,便少不得擔待一些了。」

  「朕喜歡他?」

  「奴婢不敢揣測聖意。」

  許清焰頭也不抬,只將茶盞放回小几上。

  「他比起宮中諸人,是要有趣一些。但像他這樣的男人,朕要是當了真去論喜歡,只怕是怎麼被算計的都不知道。」

  「是,奴婢失言了。」

  「無妨,你去忙吧,朕歇一會兒。」

  蘇長安默默地退下去了。

  她靠在窗下閉目養神,耳邊卻不由自主地,又迴響起方才話間那兩個字。

  心儀。

  她輕哧一聲,搖頭笑了笑。

  顧憐那樣的人,哪裡會是因為心儀,才待她這般。

  她很相信,不論是在深宮,還是民間,不論面對的是她,還是旁人,只要能保他活命,讓他依靠,他都會做到這個地步。

  這小東西精著呢。

  就像一隻伶俐的小雀,天生知道擇木而棲。

  那他願意在她眼前,抖弄漂亮的羽毛,對著她唱唱曲兒,她有閒心,聽一聲也就罷了。

  自古以來,帝王不都是如此嗎。

  何必當真。

  ……

  來行宮前,太后便說過,要借著春光正好,諸王皆在的由頭,邀京中貴女同樂。

  自然,這裡頭的目的,還是暗中為兩位適婚年紀的皇子相看。

  儘管與太后並不那樣和睦,儘管她對這兩位皇弟,實則也很不熟悉,但許清焰身為帝王,不僅是一國之君,也是一家之主。

  這樣的場合,她還是責無旁貸要出席的。

  宴席設在園子裡,取的是個踏青賞花的名頭。

  這些受邀的貴女,也是個頂個的人精,雖然不曾明言,但各人心裡都明白,此番是做什麼來了。

  為了有幸入得主子的眼,能與皇家結親,個個都使盡解數,爭相賣弄。

  許清焰被迫應付了一下午,著實有些頭昏腦漲。

  好不容易捱到散席,攜著與她同路的潁川王,一道往她的住處去。

  「小姨既來了,陪朕坐一坐吧。」她苦笑道,「這差事當真比上朝辛苦得多,攪得朕腦仁子疼。」

  潁川王哈哈大笑:「陛下既要治國,又要齊家,倒讓臣這個閒人好生幸災樂禍啊。」

  正打趣著往裡走,卻見一個小侍人從屋內出來。

  竟是如意。

  「你怎麼在此處?」許清焰向里望了一眼,「你們主子來了?」

  如意先規矩見了禮,才覷著她笑。

  「讓陛下失望了,沒有呢。」

  他道:「公子怕擾著陛下,不敢隨意過來。只是我們的水榭後頭,生了幾叢梔子花,開得正好,公子便揀了幾枝插瓶,讓奴送來,給陛下賞玩。」

  許清焰進屋一瞧,果然案上擺了一個天青釉的小瓶。

  裡面三兩朵梔子,潔白幽香,倒也雅致。

  「好是好,只是稍嫌素淨了。」

  她揚起唇角。

  「你回去和你家公子說,此花最香,讓他得空裝一個香囊給朕,佩在身上,比插在瓶子裡好。」

  如意答應著去了。

  潁川王連連搖頭,「陛下雖有雅趣,卻未免太不解風情。」

  「怎麼說?」

  「人家男子一片痴心,給您什麼,您收著也便罷了,管它是素是艷,便是大紅大綠,也無甚要緊。何故還去挑揀人家的心意。」

  一片痴心。

  許清焰在心裡默念了一遍,只覺得這四個字,與顧憐實在很不相配。

  不過,如今知道婉轉來獻殷勤了,他的狐狸毛,也算是越來越順了。<hr>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