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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我之前聽到過一個故事,圓月的時候,就會出現吃人的妖怪。」說完舒青漓還指著一處沒有宮燈,黑漆漆的地方,「我方才聽到哪裡有響動,嚇人得很。」

  李律順著舒青漓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又不自在地收回了目光,他嘴上沒說什麼,卻加快了腳步。

  九歲的孩子,再是沉穩內斂,也保留了這個年紀該有的稚嫩。他們走的是側邊的小路,四周只有宮燈照亮前進的方向,一路上都沒碰到其他人,心中的害怕就會被無限放大,李律不過強忍著沒有表現出來。

  看著殿下略顯慌亂的腳步,舒青漓如何都憋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聽到笑聲,自知被騙的李律回頭瞪了眼舒青漓,加快腳步把人甩開了。他因羞澀惱怒而泛紅的耳尖,借著朦朧月光的遮擋,隱藏在了夜色之中。

  舒青漓趕忙認錯,小跑著去追生氣的殿下,他懷裡的蓮蓬抱得不穩,掉在了地上。蹲下身去撿東西,就見一片陰影籠罩在自己身上,抬起頭就見李律彆扭地站在面前。

  「快點回去吧,這個時辰了,母妃和舒姨母該擔心了。」彎腰撿起蓮蓬,李律一副拿你沒辦法的模樣,放緩腳步走在舒青漓身旁。

  兩人回到菱月軒時,遠遠就看到宋美人和舒言站在門外,見他們回來了,才鬆了口氣。

  綠豆蓮子羹和清炒藕片,這兩樣東西舒青漓一直記在心中,直到許多年後,菱月軒只剩下了他和殿下,便再也沒吃過了。不是怕睹物思人,而是後廚乃至御膳房,都做不出當初滿載愛意的味道了。

  這件事太過久遠,十幾年了,又重回記憶中翻滾旋轉,擾得人不得片刻安寧。

  所有美好的回憶,都定格在了菱月軒中的幾年時光,一幕幕場景快速掠過,虛幻又縹緲。耳邊似乎又響起了什麼聲音,卻如何也聽不清楚。

  意識在斷斷續續中逐漸變得清晰,那一聲呼喊終於得以分辨,「青漓。」

  殿下的聲音太過於熟悉了,一下子就能分辨出來,可這清冷的男子聲線,與方才的孩子氣的語調差距甚大。產生幻覺了吧,舒青漓如此想著,又覺得身體疲憊得睜不開眼睛。

  當意識再一次陷入黑暗中時,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毫無反應的人,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周太醫診脈後,眉頭緊鎖,兩日過去了,情況依舊不樂觀。

  傷勢太重失血過多,不是簡單的幾副湯藥就能見效的,況且以舒青漓的現狀,根本服不下湯藥。外用方子都試過了,好在舒青漓常年習武,身體底子好,還能勉強撐著一口氣。

  能不能醒,何時醒,在太醫院幾十年的周太醫,也無法給出準確的答覆。

  「治不好還要太醫院做什麼!」李律少有地動了怒氣,或許從太醫院的反應里,他大概料到了結局,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惠王在天牢中關押了兩天,李律未曾把人交由任何部門處置,也沒親自審問。宮中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他整理了許久雜亂的思緒,從登上皇位起的種種謎團,或許都要有答案了。

  李律封鎖了皇宮變故的消息,就連皇城裡都未透露分毫,皇權更迭向來都是大事,幾年來親王間頻繁爭鬥,百姓惶惶不可終日,動搖的是沐國的根基。雖說惠王反叛失敗,可有些事,一旦涉及皇家血脈,還是不必盡人皆知了。

  護城河的戰鬥是瞞不住了,陳碩顧傾允帶兵入宮時,還是有些陣仗的。且折損了於將軍幼子,這都是大事,不是一句話就可以帶過。

  安撫自是少不了的,可當李律聽聞於夫人哭昏過去,一病不起時,心中很是不忍。張太醫提著藥箱去於府診治,開了諸多方子,如今只能臥床休養了。

  於將軍從軍營中匆匆趕了回來,他額角生出了許多白髮,看起來像老了十歲。

  木箱子是顧傾允親自送去於府的,以及於子昀的心愿,一併傳達了。於夫人抱著上鎖的木匣子,又眼圈泛紅,她沒有打開,而是命人收好,下葬時放於棺木之中。

  相比之下,於將軍的感情更為內斂,很多情緒都隱藏在了心中。常年駐守軍營,其實他對幼子是有虧欠的,以至於至今於子昀與他都不親近。

  伸手拍了下顧傾允的肩膀,於將軍用了幾分力道,卻沒再說其他的話。這是兒子的選擇,他不會與顧傾允心生嫌隙,可心中的壓抑難過,不是一時間就能消散的。

  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烈酒下肚,燒灼掉沉悶的思緒。一壺酒很快見底,於將軍帶兵駐守軍營,幾十年清醒克制,唯有此時,甘願醉一回。

  護城河的戰事在皇城百姓口中流傳,有擔心國家安穩的,也有為於將軍府惋惜的。

  而皇宮之中自然也得到了消息,金鳳宮裡一直昏迷的嬋月,是在第二天傍晚醒來的。皇后趕忙召了鄭太醫診治,在得到嬋月已無大礙,只需精心調理的回覆後,才算是放了心。

  讓侍女端來熬煮好的米粥,餵嬋月喝了些,又喝了湯藥。嬋月剛醒尚處於恢復狀態,不多時,又睡著了。

  皇后伸手掖好了被角,雖極力克制,也還是紅了眼眶。

  於子昀的事情,她下了死令,不得在金鳳宮中透露一個字。嬋月身子弱,受不了如此大的打擊,能瞞一時是一時吧,至少也要等到徹底養好了再說。

  看著嬋月蒼白的臉色,皇后忍不住落下一滴淚,大公主早上還鬧著要找月姑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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