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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也不想做個小貴人小美人。

  也沒道理對自己的女人們刻薄,淡淡道:「不留了。」

  春日的雨說來就來,砸在瓦爍上,淅淅瀝瀝的躺下來,雨幕綿綿,珠玉落盤。

  比雨聲更嘈雜的是昭訓得銀鈴笑聲,「殿下,妾這笑話講的不好笑嗎,你怎麼都不笑啊?」

  「挺好笑的,你有心了。」

  「您這眉頭日日蹙著,妾知道先帝仙去,您心中難受,但也得珍重自身,妾聽內官說,您近日來都不思飲食,登基大典在即,您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

  做了帝王的人,身邊圍繞的皆是這種關懷和善意。

  或許是聽多了這種關懷,無數次這些句子,九皇子無端生出一種膩歪:「孤知曉了,還有摺子要批,你早些休息。」

  「殿下,要打雷了,您還是等一會吧……」

  九皇子走進雨霧,羊皮靴子淌過雨水,影子倏然印在積水裡,內官及時在他頭頂撐上傘,一道響雷驟然劈下來,整個天際一瞬間煞白。

  九皇子穆然想起來,有誰最是怕打雷。

  「瑜側妃近日沒送東西過來嗎?」嘩啦啦的雨聲中,內官聽見九皇子這樣問道。

  「沒有。」內官回道:「瑜側妃是老實人,向來不爭這些。」

  九皇子抬腳往翠微宮的方向去,內官趕緊勸道:「殿下,那邊太遠了,您的鞋襪要濕了,您先回殿中,將瑜側妃召過來便是。」

  「閉嘴。」

  已經是接近下匙的時間,九皇子的出現將守門的老嬤嬤嚇了一跳,九皇子抬抬手,一路阻了宮娥的請安聲,問了下人才知,瑜側妃在偏殿小佛堂。

  紙錢躥起火舌,在瑜側妃面上淌過明亮的火光,映的她原本柔和的面龐更溫婉,「淙兒,今日是你的生祭,人間下了暴雨,不知地下會不會也有雷電風雪,還要,你阿娘也在,還能照顧你。」

  「若是你一個人,多孤苦,這是我給你剪的小衣,你也有新衣穿了。」

  盛如玥和唐淙成了這太子府的禁忌,生前有多尊貴,現在就有多淒涼,九皇子恍惚,算起來,這也不過十來日之前的事。

  今日還是他生日呢。

  九皇子隔著雕花鏤空門看著那躥起來的火舌,陷入迷惘,直到宮娥的驚慌聲響起才回神。

  「殿下!」

  「側妃只是在紀念在家人,不是有意要觸您的眉頭的,您別怪娘娘。」

  登基大典在錢,這種祭祀自然是違宮規的。

  「出去。」九皇子薄唇涼幽幽吐出這兩個字。

  宮娥同內官一道出去,這小佛堂只剩瑜側妃和九皇子兩人。

  「殿下,妾觸您眉頭了,您罰我吧。」瑜側妃跪下請罪道。

  九皇子手背到身後,下顎線繃著:「知道觸孤眉頭還這麼做。」

  瑜側妃惶惶然,「那您罰妾吧。」

  又偷偷抬頭看了一眼九皇子有些慍怒的面色,並不像那些烈性的人,用不怕死的耿直,或者是一身正氣同他辯駁,而是很沒出息的補了一句:「能不能別太狠?」

  「這會子知道怕了?」

  九皇子心裡覺得好笑,面上不表現出來,撤了袍子拎起來蹲下身,跪在火盆邊上,朝裡頭扔了一把紙錢,「我還以為你不怕。」

  「殿下是這天下之主,誰會不怕您生氣,」瑜側妃邊說邊想,因而回的慢吞吞的,「世子妃以前同妾說過,心底有什麼想法可以直接說出來,妾想您罰的輕些,便說出來。」

  「說說看,為何要給淙兒燒紙錢,」他唇角戲謔的呵一聲,「這闔宮,誰不知道他出生不明。」

  誰不知道他被帶過那麼大一頂綠帽,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她道好,連他的生日祭都還記得。

  「還是你相信他一定是我的種?」

  「妾不知道,也沒想那麼多,」瑜側妃道:「就是以前抱在懷裡哄過,不想他在下頭難過吧。」

  「如果可以,希望他去投生個好人家。」

  人心並存著兩樣東西,一樣是狠厲,一樣是柔軟。

  恨時可以冷硬如一塊石頭,軟時又可以如水般柔軟。

  這兩種截然相反的對立情緒是一面雙生,相互糾纏。

  盛如玥對他的背判是實實在在的,那個孩子給予他的天倫親情也是真的。

  九皇子心頭像是被一根細密的線纏著,至於是什麼情緒,他自己也說不清。

  他也沒吝嗇到一把紙錢也捨不得。

  他怔染看著手裡的紙錢,原來在衡量思考之前,他已經坐下來,下意識燒起了紙錢,軟飄飄的紙錢,突然有了一點重量。

  九皇子沒再說話,瑜側妃自然也不說,兩人並排跪著,紙錢不斷化成煙霧,和著裊裊檀香沾了佛氣,四散在這殿裡。@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雨滴落在明瓦上,徹底不歇。

  空氣中沾著一股子雨滴腥氣。

  次日,九皇子同群臣博弈三日,終是將皇后之位給了榮側妃,九皇子相信,她定能管理好這後院。

  榮側妃抱著這明黃捲軸看了又看,右下角龍紋紅泥玉璽印閃著紅人眼的光芒,眼角含淚,唇角銜笑:「殿下,謝謝您。」

  這是九皇子登基大典前一日,待明日九皇子行了登基大典,這道聖旨便會家喻戶曉。

  只是榮側妃到底也沒享受到這殊榮。<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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