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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年紀輕輕做鰥夫。」
「粥喝了再走。」顧修吩咐。
她平靜端起粥,照做,喝的很緩慢,煎的嫩黃的熏魚,牛肉餅,一口沒動。
顧修沒同她上馬車,自己騎了馬走在前頭,噠噠的馬蹄聲,踩在清晨的街道上,日光從地平線處升起,街邊包子鋪熱氣裊裊。
穿過一條街道,兩條弄堂,進了一個一進的小院子,有兩個門童看守著,婢子婆子各有兩個。
沈星語在內室見到了阿迢,有形的外傷都得到了救治,至於內傷,也只有她自己心裡才清楚了。
沈星語一時間不敢走過去,扶著屏風,以目光做筆,描摹著她的樣子。
阿迢和自己,是真的很像的。
原本熟睡的人像是有了感應,腦袋側過來,眼皮掀開。
「您怎麼來了?」
阿迢先是震驚,再之後是開心,她還以為自己這輩子很難再見到沈星語了。
沈星語一步步走過去,在她床上坐下,深深抱住她:「我總要來看看你的……阿姐。」
扶著沈星語後背的手一頓,阿迢怔楞住,拍拍她,「你這是什麼主子啊,才幾天就把我名字都忘了。」
沈星語眼睛裡流出眼淚:「所以……你其實一直都知道?」
阿迢眨巴眼睛,天真又溫柔,「什麼知道?」
「知道什麼?」
沈星語扶著她的肩問:「你若是不知道,剛剛應該問我,為什麼喊你阿姐?」
阿迢呆住,「你知道了?」
沈星語點頭,「知道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阿迢比劃:「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他們都以為我那時候小,不太記得事情,我也只記得一點點畫面,不確定真假的,有時候覺得像是做夢。」
沈星語吸吸鼻子:「他們的故事很長,我以後告訴你,說說你,在這過的怎麼樣?」
阿迢溫柔的笑起來,「很好,都是因為你的關係,姑爺對我很好,吃穿樣樣都不缺的。」
她的姐姐,還是這樣溫柔,不怨,不怪。
對她這樣好。
沈星語心臟揪扯著:「不是這樣的,是你,是你們,我才是被照顧的那一個。」
阿迢拍拍她:「誰叫我是姐姐。」
「所以,你又替我受苦?」沈星語看她:「是盛如玥和誰做了交易,拿你當我的替代品,獻給了誰,是不是?」
阿迢瞳孔縮了一下,又閃過什麼,「瞎想,我哪有那麼偉大。」
「表姑娘她很好的,你跟她好好相處。」
沈星語看她一眼,又擦乾眼淚,怕在她懷裡,「不說這個,我們說點開心的,我好久沒吃你做的糕點了……」
「好懷念我們相依為命的日子。」
「要是沒有來這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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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顧修破天荒的來朝輝院用膳,沈星語斂著眉眼,和之前並無不同,安安靜靜用膳,顧修自然也不會說話。
兩人誰都不看誰,仿佛對面坐的是空氣,院子裡鳥雀撲騰著翅膀,最後幾隻禪呱呱鳴叫。
屋子裡安靜的詭異。
沈星語用了小半碗粥,半塊餅子,擱了筷著去了浴室沐浴,她也沒叫下人,簡單洗漱好,自己上了床。
一會的功夫,顧修擱了書,熄了燈,上床壓過來。
她渾身僵硬,像個木頭,又或是布娃娃,顧修翻身下了床,點了燈,她閉著眼睛,他都感覺到了她的空洞。
他心口躥出沖天的火氣!
他人生頭一次這樣主動,卻被棄之敝履,連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虎扣捏起她下巴抬起來,「人也給你見到了,玩具是不是也應該盡玩具的責任?」
沈星語木木的,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對他視而不見。
顧修的每一根神經都繃到極致,眼神冷的像寒冰,又像箭,如果目光能殺人,她此刻已經成了肉餡。
被捏著下巴的是她,他的手臂卻發顫,手背青筋爆出來,「看我!」
「我說看我!」
沈星語不看他。
顧修頭一次知道,原來這世上,最狠的字是無視!
憑什麼,她那樣熱烈的招惹他,多少次,一遍遍深情款款的跟他說,「我好喜歡你……」
這就是她的喜歡!
因為一個婢子,他就被棄之如敝履。
他都不如一個婢子。
「不就一個婢子嗎!」
是誰跟他說,「你這個人,為什麼總是這樣冷冷的呢?」
「脾氣也好大啊。」
「還好啊,我熱,我脾氣也好,我可以哄你一輩子,我們這算不算性格互補?」
現在,成婚還不到一年,喜歡就沒有了。
「你的喜歡好廉價,」他說:「跟你這個人一樣廉價。」
他的怒氣如山洪爆發,沖刷著他的每一寸筋骨,痛,很痛,嘴上的表情有多嘲諷,心裡就有多痛!
女人卻平靜如波,掀不起一點微波,只是無視她。
他徹底怒了!
心臟像被灼熱的烙鐵燒著,他很痛,卻幼稚的像是個只會跟人拼狠的孩子,好像誰示弱誰就輸了是的,他像是入了魔,手掌有他自己的意識,一點點收緊,心裡說。
「求我!」
「看我!」
一聲骨骼脫臼的骨頭聲傳來,他恍然從夢中驚醒,心臟無比的慌亂。<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