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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臉來!」
「你為什麼將她丟下,你知不知道她差點…」
顧修並不躲,胸膛頂著他的劍往前, 只問:「我夫人在哪!」
睿貝子恨不得把他肩戳個對穿:「你現在知道急了, 早幹什麼去了,你不知道她手無寸鐵嗎, 別說野外隨便遇見個歹人,就是蛇蟲鼠蟻也能要了她的命。」
顧修:「我問你她人?」
睿貝子:「你走!」
「她現在不想見你。」
睿貝子的劍抵著,用了力,衣服破了,有血滲出來。
「睿貝子,別傷他。」
沈星語推了廂房的門跑出才,她換了一件立領的碧綠色衫子,外面一件高領褙子,長發濕噠噠披在身後,發梢滴著水珠,因為剛沐浴過的關係,臉蛋微紅,殘留著蒸騰的熱氣。
她左邊半張臉上有一個粗重的巴掌印痕跡,嘴角有一道破口子,有一種破碎的悽慘美。
她快步跑過來,雙手奪過睿貝子手裡的劍。
睿貝子:「他丟下你,你還護著他?」
沈星語:「他不是有意的,這是唯一能讓我們三個人都活的方法。」
睿貝子:「可你差一點就出事了。」
沈星語:「這是意外,不是他能掌控的。」
顧修拉過她的手腕,讓她看向自己,「你不怪我?」
沈星語:「我愛你呀……」我不願意因為你的無奈而怪你。
「如玥自小同你一起長大,就像你的親妹妹,母親也將她當做親生女兒,如果你選擇我,將她放下,以後你如何面對她,面對母親?面對九皇子?」
「心懷愧疚的滋味很難受,我不想讓你對如玥有這種情緒,所以,我選擇理解你的為難。」
「理解你的選擇。」
「理解你的無可奈何。」
睿貝子執劍的手忽然變的綿軟無力,罷了,沈星語這個當事人都不怪,他又有什麼資格去質問?
難怪她能彈出那樣的琴音,她和自己是同一類人。
即便自己的心碎裂成碎沫,仍然願意為對方付出所有。
沈星語問他:「睿貝子,可能給我一些乾淨的帨巾和傷藥?」
睿貝子:「有,我去給你拿。」
須臾功夫,他很快拿了乾淨帨巾和藥,衣服過來,沈星語頭低著,濕潤的長髮垂著,花瓣一樣的唇輕輕吹著傷口,並用乾淨的帕子一點點擦拭血跡,動作輕柔,眼中皆是心疼。
睿貝子深深看了一眼,擱了藥,轉身離開。
沈星語拔了瓶塞,將藥粉噴灑在傷口上,再用乾淨的帨巾包紮傷口,手臂上的包紮好,腹部,胸口還各有一道。
最外面的衣服已經被血水浸透了,有顧修自己的,也有殺手的,粘膩的血腥味散在空氣中。
沈星語給他解了系扣,一件件脫了衣服,傷口才更直觀一點,細細的口子,紅色的血肉可以看見。
眼淚像是溪流,源源不斷的從眼睛裡流出來,手上的動作卻不停,給他上藥,一圈圈纏繞在腰上,再是胸口。
顧修手抬起來,摸她左邊的臉,她皮膚本就特別白,五指印很紅,微腫著,白和紅形成顯著的色差,這巴掌印顯的觸目驚心。
他指尖摸索著紅痕,如果靠近看,他的指尖發顫:
「不會覺得委屈嗎?」
「撇開作為世子妃,兒媳,嫂子的身份,只是你的感受。」
「同責任無關,我想聽你的心裡話。」
沈星語吸了吸鼻子:「有過怪你的瞬間。」
「後來脫離危險,冷靜下來,我反問自己,如果你不是這麼厲害呢?」
「普通人,遇上殺手,能自己保命就不錯了,如果不是你,我在殺手射箭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你已經很厲害了,再盡力保護著我,想我活著。」
「可你再厲害也是人,不是神。」
「我不能因為你的保護不是完美的,有一點缺憾就怨懟你,想通了這個,然後我就不去想你把我丟下那一刻,讓自己去想,你把我緊緊抱在懷裡,用一隻手用劍和殺手對抗,去想上一次面對採花賊,你用自己的手徒手接刀救我的樣子,這樣想著,我就不難過了,也不怨你了。」
顧修的指尖往下一鉤,撥她衣領子,沈星語往後躲,「別看。」
顧修自然不聽她的,反而將人扣住,朝前一拉,拉下立領,雪白纖細的頸子上,不規則的三個齒痕。
自然不是他的齒印。
整個脖頸這一片都是紅的,還有女子指甲抓的紅印子,快破皮的那種。
可見她剛才沐浴,有多用力抓這裡。
「我以為你跟睿貝子走,是不想見我。」他目光緊緊盯著頸子上的痕跡。
「我只是不想你看見。」沈星語整張臉都漲紅,是那種羞恥的自我厭棄,「我只是怕你見到會受不了,所以才跟睿貝子過來。」
她從小到大,接受的是最尋常刻板的後宅女子規矩長大,將貞潔視作比她性命更重的東西。
「對不起……我不夠乾淨,有瑕疵,」她低聲:「我知道,我應該用死保貞潔,我想過的……可是我想到你回來,對上我的屍體,可能會一輩子愧疚,我就沒有死。」
「如果你介意,我可以……」
顧修的舌頭吻在她頸子上的齒痕處:「沒有不乾淨……」
他磁性的聲音,像撥動的琴弦,是珠玉落盤:「我的舌頭吻替你吻掉那些痕跡,只留下我的痕跡,你又是乾淨,完整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