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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的小板凳上曬太陽,聽著小院裡的鳥雀嘰嘰喳喳, 昨夜樑上那個奇怪的男聲又忽然間冒了出來。

  「喂,你上來。」

  阿梨一把丟下手中的麵包糠從小板凳上站起來,鳥雀們撲棱著翅膀紛紛擠著小腦袋停落在她腳步搶食吃。

  「你是誰?你要我上哪去?」

  「來屋頂。」

  「我要怎麼上去?」

  屋頂那麼高,不管「它」究竟是什麼, 阿梨認為它一定是同自己在開玩笑。

  那聲音開始有些不耐煩。

  「自己想辦法。」

  「我沒辦法, 我的眼睛看不見。」

  「呵, 你睜開眼不就能看見了。」

  「可是——」阿梨一句話還未說完,立刻便被那個奇怪的聲音出聲打斷了。

  「可是可是,他們叫你不許睜眼, 你就當真乖乖不睜。你摘下紗布好好摸摸看自己的眼睛,連道細微刀口或是縫合都沒有, 他們每天裝模作樣地給你上點藥, 這樣就騙過你了?你就是個比顧家那祖孫三代還要蠢的呆子!」

  阿梨愣了愣, 太陽穴又被吵得突突直跳。

  自己一定是還沒睡醒,對, 一定是又做了奇怪的噩夢。

  「你好煩。」阿梨扁了扁嘴:「我現在要去認真睡覺了,不管你是誰, 我希望等我真正醒來後,你可以不要再出現煩我了。」

  她說完便扭頭往屋裡走,那個聲音再度開口叫住她,「等等。」

  阿梨停下腳步。

  「你說瞎子點燈,是為了什麼?」

  阿梨腦海中響起昨夜宗恕抱她上床後,伸手旋開檯燈開關時發出的那道輕響。

  「瞎子點燈,心裡有鬼。」

  阿梨捂住耳朵跑回房間,將被子蒙在臉上,身體在被子下面縮成一小團,不知究竟是該努力入睡還是該拼命讓自己趕緊醒過來。

  在裡面捂了半晌,阿梨扯下臉上的被子一骨碌坐起來,抬手摸了摸眼睛上厚厚的紗布,指甲嘗試著去揭開防水膠布的邊緣。

  膠布粘連著肌膚,撕下來時扯得發痛,她沒有宗恕每每幫她換藥時那樣的細緻耐心,一心只想速速求得一個答案。

  徹底取下紗布的瞬間,四周的光全部向她涌了過來,阿梨嘗試著緩緩睜開眼睛,很快又被陽光刺激得迅速合上。待漸漸適應後,她再度睜開眼睛,好奇打量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床的四角懸著淡青色的輕紗帷帳,一眼就能望見窗外紗一樣的霧氣,霧氣掩映中,淡藍色的湖水宛如一汪通透的寶石。

  阿梨仍習慣性地先去找自己的盲杖。

  原來她的盲杖是銀白色的,從前在福利院時望望卻告訴她,說她的盲杖是粉紅色的。她其實並不喜歡粉紅色,但粉紅色是望望最愛的顏色。她想,望望當時那麼說,應該是想要哄她開心的,阿梨忽然很想念望望。

  不過望望現在住在她以來夢想中的大房子裡,有程阿姨照料著,衣食無憂,只要和陳亮的感情能夠順遂如意,她現在的生活應該會比從前在福利院時開心的多。

  阿梨將盲杖展開拿在手中看了很久,又摺疊起來,細緻妥帖裝進自己的小行李箱最裡層,最後同它好好道了個別,然後走出房間。

  她穿過蜿蜒曲折的迴廊,沿著記憶中的路線走向小佛堂,院子中植有許多花木,陽光旺盛,源源不斷的流水從屋檐四角流向院落正中的天井,細如銀絲,像剪不斷的春雨滴滴墜落,循環往復。

  原來小佛堂其實更像是一間書房,三面牆邊都搭了高大的書架,滿架的書加起來至少也有上千本。陽光穿過彩色菱紋的玻璃窗映在紅牆和書架上,浮光掠影,有一種時間靜止般的美感。

  阿梨隨意抽出了一本書翻開來看,上面均是密密麻麻的漢字,有些字她仿佛有些模糊的印象,而有些則是一片混沌。

  她又從書架上抽出幾本書翻開來,這麼多的書中,竟然沒有一本是盲文書籍。有些書看上去已經年代久遠,書頁已泛黃髮皺,卻被保存得很好,連書角都是極為平整的。

  阿梨將書放回原處,轉頭看向小佛堂角落中的壁龕。

  宗恕清晨時照例前來跪拜,燃了三支香。

  他走了,「華燈」仍未燃完,小小的紅色圓形光斑在穿堂風的侵襲下若隱若現,佛龕中卻並沒有佛像。

  阿梨像被牽引著緩緩走過去。

  空蕩蕩的佛龕中只放了一方潔白的真絲手帕,手帕上靜靜躺著一對碧綠色的玉石耳墜,其中一隻玉石遍體刻著細細密密的小字,雕得中空透光。

  阿梨的心每分每秒都被屋頂上那個奇怪的聲音所操控著,顧不上許多,一心只想著要如何爬上屋頂。她想起那間最接近屋頂的小閣樓,提著裙擺飛快跑去。

  「有人在嗎?」阿梨推開閣樓的木窗。

  「你終於來了。」那道怪異的男聲又出現了。

  「誰?你在哪?」阿梨四處張望沒見到半個人影。

  「你在裡面,當然看不見我。」那個聲音說。

  阿梨挽起袖子,壯了壯膽,腳踩著閣樓的窗沿攀爬出去,整個人顫顫巍巍立在高高的屋頂,腳下瓦片嘩啦作響。

  「你坐下,站那麼高,我看著眼暈。」那個聲音又說。

  阿梨視力剛剛恢復,也有些恐高發暈,趕忙扶著屋脊坐下,然後視線落在了眼前一隻長相蠢萌、看上去又有點凶的狻猊檐獸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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