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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向陽瞥了眼現在忙著搶救昏迷弟子的道士們, 說:「走吧。」

  六個人又重回了別墅。

  花園的另一角,有些人提前醒來了。

  王茂看著失神的侄女,有些納悶:「你在看什麼?」

  王易坤望著遠處幾個融進夜色的背影,靜默一瞬緩緩搖頭:「沒什麼。」

  王茂以為她在為這次的任務傷神:「誰也想不到這裡竟然會藏有石怨和妖樹,你一時不察,是正常的。」

  「這次解決妖樹你們也有出力,雖然沒有通過,但不要緊,我會動用名額讓你進下一輪。」

  王易坤倏地抬頭:「六叔!」

  王茂語氣微沉:「不要意氣用事。」他頓了頓,又說:「你本來就可以不參加第一輪的考核。」

  玄學大會是弟子比試,但玄門世家的弟子大多會參與各種任務,對他們的水平,眾人有目共睹,可以直接進入下一輪,王家就有一個名額,這本就是王易坤參加S級任務得來的。

  夜色下刮來微涼的小風,王茂移開視線,深沉的目光在別墅的方向看了一眼,說:「你該上路了。」

  王易坤沉默不語。

  此時,謝向陽他們又來到了二樓。

  幽深的大廳里,女鬼飄蕩在玫瑰花窗前,面對著某個方向。

  「她在看什麼?」兩位女冠好奇望去,只看到黑漆漆的別墅門口。

  遠處的大街停下一輛警車,傾灑進一片暈黃,微光照亮了叢生雜草。

  徐晦明對著女鬼茫然失魂的狀態感到為難:「她怎麼不念叨了?」

  女鬼嘀嘀咕咕的時候大家覺得煩,現在不念叨了,眾人反而有點不習慣。

  吳興出聲:「不管她想做什麼,我們先渡了她吧。」

  後花園的那些道士反應過來,一定會清理別墅,女鬼不一定能逃過。再說,她一個人常年孤零零地徘徊在別墅內,也怪可憐的。

  女道長有些猶豫:「可是她明顯有心愿執念未了。」

  因憾生恨,因怨化鬼。

  至於女鬼的心愿,都時時刻刻掛在嘴上了,大家誰不清楚啊。

  徐晦明發出一聲「靠」。

  「她的丈夫都死了多少年了,難不成我們要去挖墳偷屍?」

  「他們倆葬在哪兒來著?」

  徐晦明看向謝向陽和邵衡。

  邵衡抬起手機:「網上沒有公布。」

  徐晦明:「得了,送不走了,咱趕緊把她藏好吧,我看上次的密室就不錯。」

  徐晦明東看西望找那一面絨牆。

  執念太深,留願人間的鬼即使入了地府,也過不了奈何橋的。

  謝向陽已知道答案,他靜靜沉默下樓。

  月光如水,清冷逼人。

  他來到前門的玄關附近,曾經牽扯過他的地方。

  那股曾經阻擋他前行的凝滯力消失了,謝向陽閉上眼,神識一掃,隱約發現角落裡的一點漆黑。

  他走過去,對著那點快消散的魂靈,他罕見得有點不知所措。

  良久,背後傳來一道嗓音:

  「這是地縛靈。」

  謝向陽抬頭,是邵衡不知什麼時候下來了。

  二樓的人應該發現他們不見了,樓梯咚咚悶響。

  謝向陽移開視線,抬起手,神力湧現,想把那點魂靈收集起來,卻怎麼也捏不出一個魂魄的模樣。

  最後,修長的手陡然無力地垂下。

  邵衡眉頭一動:「你想救他?」

  謝向陽沒有回頭:「他就是屋子的男主人。」

  邵衡沉默了。

  這對慘死的夫妻,一個死在了二樓,成為渾渾噩噩的遊魂,拯救迷失在別墅的路人。

  一個死在玄關,執念不散,束縛在此地,阻擋著前往後花園的遊客。

  他們一個在二樓凝望,一個在樓下徘徊。

  十年來,儘管早已死去,受過悲慟的人,仍不舍無辜者送命。

  徐晦明他們下來了,看到玄關的血跡,還有破碎的魂靈,一瞬間明白了什麼。

  「她不知道他死了嗎?」女道長眼眶濕潤。

  「或許吧?」謝向陽閉上眼,眼前閃現出女鬼死前的記憶。

  震驚的瞳孔,皮鞋的歸位聲。

  熟悉又不願相信。

  那一聲聲呢喃詢問的背後,是一句完整的話——「你看到我的丈夫了嗎?」

  「告訴他,不要回家……」

  一個尋常的夜晚,陰影悄無聲息籠罩在這個溫馨的家庭。

  貪婪的罪孽在發生。

  她如往常坐在愛坐的窗邊,危險陡然降臨。

  她永遠不會知道,那個夜晚,不是她一個人在承受。

  她不知道他如往常般回來了,死在了玄關處。

  蔓延到樓梯的血跡是他想尋她的證據。

  她只是執著地,徘徊在二樓的玫瑰花窗邊,那裡恰好能看到別墅的門口,一眼就能看到愛人回家的地方。

  她在那裡守著,看著,想第一時間告訴他,不要回來。

  清冷的月色籠罩著別墅,兩個魂靈,兩道身影,一個在二樓凝望,一個被束縛在玄關,他們心繫彼此,卻如兩條交錯的平衡線,在漫長的歲月里徒徒等待。

  一對尋常夫妻,一個盜竊慘案,十年執著淒涼。

  大家不知道他們是否曾經恩愛。

  但光憑他們善良的心意,就足以讓眾人深深感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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