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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走後不久,帶子來了,與它們對峙之間,獻祭了一口。」好冷,雁洄話也說的齒關磕碰。

  她還有心思開玩笑,阿戊緊繃的情緒也松泛一分,「那誰贏了?」

  「當然是我!不然怎麼是獻祭?這一口抵它們數十條命,也值。」

  雁洄見自己亂七八糟包紮的手腕,和阿戊纖直若竹的手指對比,更顯糟糕,於是她挑開結,拉開布料。

  傷口深,又有撕裂,沒了壓覆,血又湧出。

  血香四溢,阿戊盯得眼神發直,有種痴態。

  雁洄將手湊到他嘴邊,他冷不防一驚,撇開臉。

  血滴進阿戊鎖骨,沒有入口,吸收不了,又滑入胸膛里。

  雁洄坐得高,手扶著阿戊的臉,使他面對自己。然後她的手落低,滑進他衣領內,摩挲著那些紫色的筋脈。

  「真的不要?」

  不要?阿戊的視線緩慢上移,喉結微動,雁洄清清冷冷的面容,眼睛裡勾著他答。

  「要。」他抵抗不了。

  阿戊將手放雁洄膝上,帶了重量地壓著,唇輕輕吮貼她手腕。

  有股清涼,雁洄感覺到阿戊的舌尖在動,有些刺麻,能抑住疼痛。他的目光罩著她,仿佛有熱度,她似乎每處肌膚都生熱。

  原本還冷的身體,血液翻滾,渾身發燙。

  之後,阿戊洗乾淨那塊布料,重新替雁洄包紮。她俯身去看他脖子,很好,顏色退了。

  「我們走吧。」阿戊說,就勢抱她下來。

  他提醒,「下一個氣室會比這裡遠,你要注意調整氣息。」

  「嗯。」

  整齊劃一地下潛。

  前方一直有阿戊布的引導線,洞道是忽窄忽闊忽平直,沒有特別難潛的區段,雁洄還能跟得上速度,他們有驚無險地度過三個氣室。

  接下來的潛游途中,阿戊明顯感覺雁洄力不從心了。雖然每個氣室都作停留休息,但人長期處於冷水環境,動作會僵硬,而她也許久未進食。

  艱難地抵達再一處氣室,雁洄連升水的氣力都沒有,依靠阿戊拖著她,游去找可供休息的地方。

  氣室是深拱狀,很高,溶蝕坍塌的石體也較大,堆聚在一起堵了半邊廊道。巨石被流水浸得圓滑,阿戊推雁洄上去,隨後自己也攀上去。

  阿戊挪坐好,讓雁洄靠著他休息,她便軟軟地半躺在他胸口,呼吸輕似沒有。

  「雁洄。」阿戊幫她搓熱身體,擔心到出聲。

  雁洄許久不應,阿戊要去摸她的脈搏,她又低哼了聲「嗯」。

  阿戊低臉去蹭她的發,溫聲說:「累了嗎?我們多休息一會。」

  「……我很快就好。」

  她說這句話時,還在微微打冷顫。阿戊商量的語氣,「比起早點出去,留存體力更重要。」

  雁洄默了好一會,才說:「這裡太黑了,又靜,水是深的,岩石是死的。沒有白夜交替,也感知不到流逝。」

  只有生命力被抽乾。她在心裡說。

  雁洄其實比誰都堅定,阿戊想,她只是真的累了。

  「再堅持一下,就到盡頭了。」

  「那盡頭之後呢?」雁洄像是真的在思考。

  阿戊說:「是開始啊。」

  雁洄輕笑,含著不確定,「真的能開始嗎?」

  「可以的,地蘇之外也有你。」

  一個全新的,真正自由的雁洄。

  深黯的空洞裡,輕說輕應的話語聲,只有他們之間攏著光。

  說會話,雁洄恢復些許精神,喊阿戊抬高燈。

  這個拱形大廳比之前的都高,那就證明地下水系更發達,下切速度快,有這樣的落差條件是在高峰叢地帶。依著潛速來算,他們已經游過四五千米了,按直行距離,或許真的到盡頭了。

  「阿戊,你看我們身下的石頭有什麼特徵?」

  阿戊之前就注意到,「石頭是斜上的角度。」

  雁洄說:「我們接近水頭了,同時也意味著,水流會呈急態。」

  休整過後,兩人重新入水,游過巨石時,被卡嵌在石縫的腿骨撞到。還有好幾塊碎骨,分不清是一個人的,還是無數人的。

  雁洄嘗試去拉,腿骨居然被她扯出來了,再拾起那幾塊碎骨,統放在乾淨的石面上。

  阿戊移開目光,引導線到此截止了,前路他也未知。

  飢餓又冷,加上水阻,雁洄游速慢了,她也深知閉息會減少。胸腔憋悶,燈光也在她瞳孔中淡去,她一直在游,卻也在下沉。

  然後不知道了……

  猛地呼吸到空氣,雁洄本能地大口吸氣,難受至極地流淚,她無法形容這種感覺,就像是被抻緊又松解,抻緊又松解的皮筋,她更願自己是斷開的。

  阿戊撐住她浮起,他抬燈去照明,空蕩蕩的岩壁,返著數倍的水聲,幽黑鬼魅。

  沒有可供休息的平台。

  搭在肩膀的手臂滑下,阿戊將雁洄下沉的身體提上來,她身上沒有一處是溫的,冰若死體。只能手抓岩壁借力,他喊了幾聲雁洄。

  「我在。阿戊,燈照水面。」 她聲線淡得沒有起伏。

  阿戊調整燈光。

  雁洄的臉枕在他肩頭,眼睛盯著水波看。她說: 「水流兩邊分開斜過,中間一脈直潛水底,前面有水口。」

  「 水口?」

  「嗯,可能是落差,也可能是一個水下峽口,擠壓過水量和空氣,所以這裡的水流態和回聲不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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