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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及孩子,青苗的眼淚無知無覺地湧出,「你說, 我是不是做了什麼錯事?為什麼他會有六根手指呢?」

  龍鳳胎中女孩很好, 男孩瘦瘦小小, 右手多了一指。農嬸初看到時,心裡也忌怪:父母有孽債,兒生六指。

  農植龍叮囑過,不能拿舊俗去苛責青苗,農嬸記著,寬慰道:「現在不同以前了,可以做手術的。」

  「做手術……」青苗喃喃念著,「可是好痛,是我讓他這麼痛的,我也好痛……」

  青苗滿面淚痕,農嬸擦也擦不及,外面客人又要招待,她只得讓青苗快些吃飯,然後睡個覺就好了。

  青苗吃了幾口米粉就擱下了,面朝內躺下,拉被蓋住自己的頭。

  過了半小時,農嬸來收碗,見狀輕手輕腳出去。遇到想看青苗的親戚,低聲告訴:「她休息了,我們外面說。」

  他們走遠了,聲音忽有似無,青苗聽得到。

  「青苗說她總是頭疼胸悶,胃也難受。」

  「醫院有說什麼嗎?」

  「檢查過兩輪了,醫生說不出什麼,只讓保持心情愉快。」

  「可能記掛孩子,人不得勁。」

  「也許吧……」

  農植龍白天回來招呼了下客人,又忙到很晚才回,拉開臥室燈,冷不防被青苗崩直的身體嚇到。

  「你怎麼了?」

  青苗就站在床邊,披頭散髮,眼神發蒙,好一會視線才聚到農植龍臉上。

  「……沒。」

  「為什麼不睡覺?」農植龍扶她坐下,她一下有了哭腔,說睡不著。

  「想孩子嗎?」

  青苗緊緊拽住農植龍的手,緊迫地望著他,仿佛離岸的溺水者。

  農植龍的手覆在她手背,和聲說:「雙胎是會早產的,很正常,在南寧的醫院裡有很多這樣的孩子,他們被照顧得很好。」

  她的手越抓越緊,指甲幾乎掐進他的手臂,「青苗,我有其他的工作,不能時時這麼安撫你的。」

  青苗慌忙鬆手,低了頭,「我知道的,我只是想他們。」

  「那你堅強點好嗎?」

  「那你能給我一個理由嗎?」青苗忽又抬首,眼眸那樣透澈。

  不知道為什麼,農植龍羞愧這樣的眼神,他有意閃躲,「我先去洗澡。」

  「你為什麼一身傷?你到底做了什麼事?我是你的妻子,我不想只聽好的。不想每天看你工作疲乏,而只是回我沒什麼。」

  農植龍離去的背一僵,回身說:「真的沒什麼。」

  如果青苗走在懸崖,此刻農植龍溫和的眼神,是一個推力。她低了臉,眼淚水滴般滑落,「你這樣,讓我覺得我好壞。」

  多說無益,農植龍很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應付這些小情緒,他拿衣服走出房間。

  *

  歇了兩天,雁洄視力正常,耳聾還沒恢復好。

  夜晚,一人躺床上揉耳朵,一人據書桌前。

  「屍棄在鬼喊谷,與來亮窩棚之間的線路,我們得重走一回。」她說著,抬眼去尋阿戊,缺了一樣感官,目光里的東西更熱切了。

  阿戊時常被她看得,像是有根遊絲在體內侵擾。他拿筆寫字:可等嗎?

  雁洄的眼睛一瞬不眨,阿戊又寫:明天還是後天?

  「明天。」

  一聲定音。

  「雁洄。」

  雁洄充耳不聞,專心致志地按摩耳朵。

  阿戊失笑,習慣偶爾改不掉,他挪紙到面前寫:雁沅潛過鬼喊谷,雁崇也潛過,他們都未找到屍骨嗎?

  紙拿到雁洄眼前,她視線掃著,「沒有。他們身有掛礙,深潛時不及我冒進,從未抵達過骨堆。」

  「不過,」雁洄自嘲,「白骨堆也是我的極限了。」

  阿戊回書桌再寫:那你呢?有找過雁崇屍骨嗎?

  這句話讓雁洄變了眼色,她不答,只搖頭。

  書桌上攤著最後的信,阿戊看完了,想要追問,又作罷,最後伸手摸了摸雁洄的頭。

  一種不可言明的心疼。

  第二天早上,鞭炮響過幾分鐘,劉化荷敲響門。

  雁洄就在院裡升火,她當然聽不到,是阿戊開的門。

  乍見阿戊,劉化荷笑出牙花,「哎呀,是你啊。」

  「找誰?」

  「雁洄啊。」

  阿戊側身讓開,劉化荷邊對他笑,邊走進去,都超過去了,還回首。

  視做物品的眼神,阿戊不喜歡,他邁步去雁洄身邊,牽起她的手。

  雁洄扭頭看到劉化荷,起身迎上前去,遮擋住那探究的眼睛。

  「有事麼?」

  「就是這個報喜的紅雞蛋和糯米飯,是青苗特意讓我帶給你的。」

  「青苗?」雁洄讀著唇說。

  「是呀。」

  「那你幫我謝謝她。」

  「曉得了。」劉化荷將小籃子給雁洄,又拿出一張紙條,「一位姓藍的女人讓我給你的。」

  這句話雁洄辨不清,含糊地應答。

  之後劉化荷回去,阿戊複述。

  「藍鈴?」雁洄打開紙條,只有時間和地名, 「她找來了。」

  敵友未知,怕被盯上,雁洄和阿戊決定先去赴約。

  地點寫的地蘇車站,提前到了,藍鈴穿了套淺藍波點裙,顯眼地等待著。

  車站不建在居民區,三面有荒地,找了個避人耳目的地方談。<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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