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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備用潛水錶這事,就足以證明李昶有所隱瞞。順著這條線查,真相就更接近了。

  不等雁洄反應,高訪就鬆開手,一溜煙跑了。

  該說的事沒說,雁洄抬頭看七百弄,低壓壓的雲層,覆手為雨。

  漁具鋪地勢高於地蘇河,應該不會被淹吧。

  雁洄進屋拿背包,將前日收到的信塞進背包里,再抓把傘,走出來對阿烏說:「我們走吧。」

  阿烏什麼也不問,跟著她走。

  *

  從地蘇坐巴士到縣城,雨越下越大。

  透過起霧的車窗,只能看到茶水棚隱約的框架,阿烏伸手去擦,外面是層疊的雨流。

  噼里啪啦的雨聲,吞滅了遠方的聲音。

  客運站里嘈雜,濕掉的空氣悶悶的。買票,候車,坐上去桂市的班車。

  鐵皮車頂轟隆轟隆,也不知是不是打雷,車內的人顛得迷迷糊糊。

  信里說車程將近四小時,雁洄一閉上眼睛,極不安穩。她看窗外,阿烏也在看窗外。

  雁洄稍傾身,伸手去擦玻璃的霧氣。阿烏的眸光隨著她的動作,轉到她身上。

  「阿烏,你害怕嗎?」

  畢竟外面沒有讓他維持生命體的東西。

  「不怕。」阿烏平淡的語氣,給了雁洄些微的安定。

  沒一會,車窗又漫上霧氣,雁洄再次傾身去擦。

  「你看。」

  阿烏和她一起看窗外。

  雨停了,風將它的痕跡吹得七零八落,外面的風景像快速翻動的圖冊。

  他們已經遠離了七百弄。

  傍晚六點到桂市,天還光朗,高樓街巷皆都亮起了燈。

  這裡的地面是乾燥的,人穿著打扮也不同。

  雁洄在附近找了個商場,到女裝店鋪挑了套看似合群的夏裝,換上後店員推薦了更搭的涼鞋,她直接買單,穿著就走了。

  她也給阿烏買了一套襯衫長褲,配之前的布鞋也不難看,整套搭起來人顯得休閒挺拔。

  正是飯點,雁洄挑了一家人少的飯店,隨手點了五個看起來好看的菜。

  阿烏不用進食,純屬陪同,雁洄只緊著一個菜吃,吃完就停筷。

  一頓飯結帳四百多,等待找零時,雁洄在飯店的玻璃門上看到自己的身影:一字領條紋修身上衣,緊緊包裹臀部的牛仔短裙,這舊背包將她無修飾的五官襯得與時裝更格格不入。

  她把背包扔給阿烏,自己拎走打包的食物,還買了一堆高級禮盒。

  坐五路公交,到雁山中學站下車。

  雁洄環觀四面,找到一個電話亭,按照信上留的號碼撥去。她報了自己的位置,對方說五分鐘後到。

  來的是一個女人,喊雁洄妹妹,自我介紹叫望可。

  「我爸爸如今身體不大好了,無法出遠門,人老了老了總回望過去,他常想念大伯,也說起你這個侄女,所以才讓你跑這一趟……」

  「對了,這位是?」夜晚看不清楚,望可原以為雁洄是自己來的。

  雁洄回道: 「他叫阿烏,我的……交往對象。」

  望可跟阿烏打招呼,阿烏愣半天才點點頭。

  望可家在中學家屬樓,她帶雁洄兩人走後門,和保安說家裡來了客人。

  一樓第二戶就是,開門就能看見飯桌,桌上還有來不及收的碗筷。

  飯桌後面是沙發茶几,一位戴著眼鏡的老人在低頭看報。

  室內燈光昏暗,望可開了更亮的燈。

  「別開大燈,浪費……」老人帶點斥責的聲音,在看到望可身後的人時,頓了頓。

  他推了推眼鏡,遲疑地說:「是小雁洄?」

  「是的,望峻叔。」

  望可引雁洄和阿烏在椅子坐下,雁洄把買來的禮品一通塞給她。

  望可忙說:「破費了,你看你這麼客氣,我這邊著急忙慌的什麼也沒準備,我這就……」

  雁洄制止了要去做飯的望可,說他們都吃過了,不用忙了。

  如此,望可便洗了些水果端到茶几,坐到父親身邊。

  開了亮燈後,雁洄才發現望峻的臉色不正常,和阿巴以前生病時一樣,面色蠟黃,人瘦而疲睏。

  「我的肝病惡化了,雖然醫生說好好休養,再活個十年不成問題,但天命幾何,也不是我等人能改變的。」望峻緩了會氣息,再繼續說,「所以想趁人還精神,想看看你。」

  「真好。」雁洄說。

  這個真好有幾層意思?望可疑惑,阿烏也聽不懂。

  雁洄低了聲,說:「我阿巴也有肝病,從發現到死去只活了八年。」

  望峻砸吧嘴,手顫抖,欲言又止。

  之後也就是一些模稜兩可的話,過去不想提,以後不相干。

  其實無甚可說的,畢竟在記憶里,雁洄只見過望峻一次。

  沒幾分鐘,雁洄託詞在附近旅舍開了房間,明天再來。

  送走雁洄,望可覺得做夢一般,跟父親說這個妹妹和她想像中的不一樣。

  強打起精神坐了會,望峻很累了,氣息時急時慢,「小可,當年我和你大伯先後查出遺傳性肝病,輾轉幾年終於被我找到了更好的醫生,大哥卻為了救雁洄而死。我滿腔悔恨,恨自己,恨來不及,那樣的怒氣就發泄在她身上。所以她語言再唐突,你也記住,待我去了,你們就是這世上彼此的親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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