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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昶!」黎儷快步走來拽起他,「你真是關心則亂!」

  高訪帶齊裝備回來了,轉移了所有人的注意。

  黎儷催促李昶,「快去請人救小旻啊!」

  李昶變得平靜些,用英語和斯蒂文說前次下水搜尋過的地方。

  斯蒂文在筆記的手作圖上勾畫,雁洄提點了幾處氣室位置。

  斯蒂文面帶疑惑,李昶直愣愣地怔著,雁洄不說二話,背起竹簍離開。

  最後還是顧建浩將雁洄的話翻譯一遍,斯蒂文半信半疑,但也記下了。

  顧建浩本也沒心思,和鄉長告別,轉身跟司機說:「回國賓酒店。那龐記者你呢?」

  天降現場,記者很感興趣,「我想留下來記錄,興許回去可以做另一個版面的頭條。」

  地下溶洞構造複雜,搜尋不是半天一天的事,這地方交通不發達,國賓酒店在縣城呢,沒有車實在吃不消。龐記者試探地問顧建浩明天的行程。

  龐記者本來就是公司在相熟報社,請來提升企業形象的寫手,需要與顧建浩同進同出。顧建浩尋思前後,說明天會再來一趟。

  他確實要來看看,畢竟開工當天碰到人命,夠讓人忌諱的。

  上車前,顧建浩眼觀座位,確認乾淨才上車,並連抽了幾張濕巾擦手。

  司機駕駛轎車打彎,軋過岩石,碾過雜草。

  沒過多久,顧建浩從後視鏡中看到雁洄。

  平靜的臉,沒有浮沉的眼睛,薄荷香味掩也掩不住的死氣。

  下一秒,雁洄彎嘴角,手舉起慢慢地揮了揮。

  車過突石,顧建浩後背猛地砸進車座里,背脊麻涼。

  ……

  中午的太陽曬著,雁洄額邊冒汗,身體裡卻感受不到溫度。

  臨近經期,骨縫的寒開了閘似的,往肌骨里浸。

  在路邊倒掉海菜花,雁洄拖著疲憊的身體進家。

  院中有從溶洞引流的蓄水池,曬得發暖,洗手洗臉,躺椅子上閉目吸熱。

  有什麼不同了呢?

  氣味,和光線。

  一張明晰的臉,倒映在雁洄眼瞳。吸了口氣,是浴室艾葉皂的香味。

  「洗澡了啊。」

  阿烏笑,表情自然多了。

  雁洄伸手,拒他截了自己的陽光。

  忽然,手腕被握住。

  「雁洄。」

  聲洪亮,有餘韻。

  「雁洄。」

  字字珠璣。

  雁洄坐起身,更近阿烏的臉,就著他握自己的手,去撫摸他的眉目鼻唇。

  峰骨軟膚,和她養白鱔時一樣的成就感。

  看來還是得新鮮貨,阿烏將將泡過這次,就有八//九成似人。

  等等!不太對勁。

  雁洄忽一站,頰邊拂過阿烏的耳畔,她目光隨即眩暈。

  對了!太陽光!他竟能如此快地克服了。

  這下十成十了!雁洄誇讚:「阿烏,你的『能『確不是虛詞。」

  這世道,活人不真,偽假倒活。

  諷刺。

  雁洄高興呢。

  入夜,屋舍點燈。

  狸花貓傍晚逮了飛鳥,不吃,玩起瓮中之物的遊戲,喵喵叫得纏綿。

  阿烏搶走飛鳥,手指拈在細細的鳥脖,指節一折,扔地上。

  狸花貓用爪子撥了下鳥兒,見沒動靜,失去了興趣。抬頭喵喵地叫,控訴一般。

  阿烏彎腰把貓抱在懷裡,虎口壓在貓脖,時而用力時而輕撫,看窗欞入畫。

  狸花貓息了聲,乖巧了。

  映在窗欞的剪影,紙張的翻轉譁然,以手撐額的思考,雙臂抱頭的久久無聲。

  阿烏看了許久,直至萬物生息輪換。

  是風還是雲的翻湧,夜空呢喃般傳來囈語。

  蟲草窸窣,在喊著痛。

  *

  斯蒂文團隊在短時間內,搜尋了110米以上所有失蹤者可能在的空間,包括雁洄提點的幾處氣室。

  因深潛救援不定性因素太多,隨著下潛增加,也將會對搜救者造成危險。

  經過一天一夜,搜救行動變成搜尋遺體。

  死局定了,李昶一行人臉色灰敗。

  高訪一直都在,也代表派出所,詢問李昶失蹤者的信息。

  小旻本名林為旻,是東莞市林文日化創始人的獨女,因為早前父母車禍身亡,除了有一名堂弟遠在澳大利亞,現在除了丈夫李昶,在國內已沒有親人了。

  技術有限,精力有限,這個時候人工搜尋已經不現實了。

  記錄完後,高訪問李昶,「是否需要釣屍?」

  自古就講落葉歸根,有這個可能,李昶如何都要試的。

  潛水隊六人都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其中李昶夫婦和黎儷都出國留過學。即使覺得詭奇,他們也都紛紛表示支持。

  釣屍,龐記者昨天聽到這個詞還持懷疑,現在聽起來真有其事,頓時就來興趣了。

  高訪稱報喪要其親人親行,李昶跟隨。

  龐記者想跟高訪一起去,顧建浩卻喊住了他,說張仝已經在九頓指揮工作,他們要去那邊拍些攝像資料。

  龐記者分得清工作主次,只得跟顧建浩同去九頓。

  到漁具鋪,雁洄才起不久,扒著一碗白粥來開門。

  高訪看到粥面是幾塊酸芥菜,無聲搖頭。

  「什麼事?」

  「報喪,釣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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