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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剛落,白鱔就被洄流卷進地下河,被帶走了。

  雁洄餵飽了其他白鱔,才回臥室睡覺。

  後半夜,雁洄被幾聲巨響吵醒,剛出房門,就嗅到不對勁。

  風穿堂而過,月光映進廳來。

  廳門居然倒了!

  雁洄立馬揣了把匕首,跑進地下溶洞。

  洞內響徹著魚群的躁動不安,越下台階,腥腐氣攪得越渾。

  雁洄撥開匕首,悄悄走近。

  石池裡面,她模糊看到一個灰白的長影,有四肢,兩手好像垂在池外。她舉起匕首,隨時準備刺下去。

  在黑夜最淺的顏色是黃色,很易分辨。雁洄的香袋就是黃色的,穗穗因為年久毛躁,被她胡亂地編成麻花。

  雁洄看出,池外掛著的分明是她白天丟棄的香袋。她緊握住匕首,腳步側移,窺視到一雙眼睛。

  發著幽光,像夜晚獵食狀態的獸眼。

  此時,雁洄無比確定,石池裡的是今天消失的那具屍。

  也或許,不是屍。

  久久地對峙,「他」遲遲未動作。

  血腥氣越來越濃,空氣渾濁到雁洄無法呼吸,幾欲嘔吐。

  白鱔反而不再暴戾,悠然地浮游。

  雁洄養了它們很久,熟知它們的脾性,那是一種滿足到安逸的狀態。因為食物的限制,它們許久不這樣了。

  「他」,到底是什麼?

  恍恍惚惚,天亮了。

  微微的光透進走廊,映著溶洞,雁洄看得更清楚:

  他依舊睜著眼,面龐給人一種雕刻的僵硬感,胸前沒有起伏,感覺不到呼吸。渾身的傷口淌著黑水,石池裡的液體也由原先的淡紅,變成深暗。

  這些就是令雁洄作嘔的來源。

  雁洄審判地注視著他,屏息,忽急步上前並揮刀刺下。

  刃尖堪堪停在眼睫前,而他的瞳孔紋絲不動。

  片刻後,雁洄收刀,她終於受不了那味,退出溶洞。

  當站在院子中,感受這穿了又穿的穿堂風,呼呼地直來直去。

  空氣是清新,可也是雁洄昨晚眼拙,因為她家漁具鋪巨重的榆木門也被卸了。

  雁洄仰天重重吁出一口氣,暴躁到渾身發麻,沒完沒了了!!

  釣屍失敗,拖屍抬屍,出現在漁具鋪的屍,私闖拆家的屍……

  活了二十二年,雁洄從未如此狼狽和莫名其妙。

  和委託人約定的時間是今天,再耽誤不得,雁洄將重心放在正事上。

  先把廳門裝起來,雖費了大勁,總算安上了。漁具鋪的門她沒辦法,太重了,只能去找附近的人幫忙。

  所幸遇到出田的阿伯,還帶了阿嬸一起幫忙抬門,也終於給裝好了。

  雁洄不得不再次進地下溶洞,取出一條白鱔,然後馬不停蹄收拾出門。

  後院門窗都鎖了,狸花貓外出捕食回來,進不去,便就地享用奄奄一息的田鼠。

  吃著吃著,它突然聳起脖頸,貓眼警惕地盯住屋內某個地方。

  而溶洞內,魚群再次躁動起來。

  嗒——嗒——嗒——

  一個木訥的身影,挪著腳步,一階一階地踏。

  第4章

  釣屍很順利,雁洄回程碰到高訪。

  看到漁具鋪前的摩托,他應該是等了段時間了。

  雁洄開了門問:「又有什麼事?」

  高訪連回兩次「沒啥」,人在鋪里零亂地踱步。

  雁洄心知肚明,也不點破,由著他自顧折磨。

  「咳嗯!」高訪尋了個話題,「誒雁洄,今天專家們下水,終於看到了水下的神秘生物,還用相機拍了。」

  「那是『靈『還是……」

  高訪搖頭晃腦,「像靈,又不是靈。」

  他的話,讓雁洄想起地下溶洞的「是非物」。

  「聽那領頭的斯蒂文說,這些白色的小東西,是叫什麼水母,很稀有,我們地蘇的地下河也極具探索價值。」

  「哦。」

  哦。顯然是沒興趣。

  高訪在想要怎麼探雁洄口風。因為來之前他去過公社找支書,旁敲側擊,沒套出有用的訊息。

  那屍,到底是怎麼處理了?

  「嗯……嗯……你想看水母的照片嗎?局裡就有,要不我去翻翻?」高訪說著話,雁洄的目光卻在看別處,他拿手在她面前晃,卻被一把拍開。

  高訪順著雁洄視線看,就那隻狸花貓不知道發什麼瘋,蹬起爪子抓門,嗷嗷地嘶叫,顯得暴躁不安。

  不對勁!

  雁洄抓住高訪手臂,將他往門外推,匆匆鎖門,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喵咪,喵喵~」

  雁洄將狸花貓喚過來,蹲下去撫摸它前額和耳朵。再解下香袋掛釣竿上,晃悠著晃悠著,將它吸引開。

  摸到腰纏的匕首,再掄根粗柴,開鎖,雁洄後退一步,踢開門。

  環顧廳內擺置,無異常,腳步放輕,戒備地循序漸進。

  腥臭愈濃烈,接近走廊,眼前的景象令雁洄幾乎窒息。

  「啊——!!」

  她憤懣怒吼。

  「啊——!!」

  受了涼,精疲力盡地折騰,忍耐,勞累,她真的受夠了!!

  屋裡那麼臭,地板還全是髒水,全賴這個、這個……是非物!

  「啊!啊!!」雁洄拿粗柴砸他,發泄地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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