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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戶被關嚴,高訪也抬腳出了漁具鋪。回身帶上門時,他還是沒忍住看了一眼。

  就見那又憑空出現的狸花貓,叼著血淋淋的田鼠,正乖巧地蹭著一隻纖細白皙的手。

  協助公安巡邏、抓捕,高訪身為聯防隊員,自問見多了血腥場面。

  然而,當雁洄輕柔地捧起那具田鼠屍,血液從指間流淌,她唇邊微微的笑,那麼美。

  門砰一聲闔緊,高訪心底生寒。

  *

  雨季的夜,從不平靜。

  千山萬弄迴蕩起古老的語言,乾涸的青瓦發出細碎的渴望,溶蝕的裂隙吞噬著躁動的暗流。

  漫漫長夜,被一聲悽厲的貓叫劃破。

  這一切,便又消寂下去。

  晨起,雁洄發現屋檐下的碎瓦。抬頭,正是檐邊滑落了一片。

  早飯是清粥小菜,挪梯子登高,補好瓦。雁洄進屋換上瑤族的服飾,薄荷香囊就別在斜襟的銀扣上。

  陽光從地蘇河灑到漁具鋪,雁洄開門掛上營業的牌子,腳尖順道輕踢了下門角的一團毛絨絨。

  狸花貓夜裡捕了食,此時正饜足地在門角石墩上曬肚皮。

  櫃檯衛生打掃打掃,貨架上物品整理齊,雁洄半趴在桌面,向著門外的風景發呆。

  泥草俱生的石子路,田地細窄崎嶇,平原難得的山區,村民的勞作聲遙遠而歡愉。

  彼時,也就只有愈充盈的河水,和稻苗上掛的水珠,能說明昨晚瓢潑過的雨。

  忽有兩名陌生人闖進了畫面,邊交談邊走進了鋪頭。

  「說說前晚你收穫怎樣?」

  「嗐,沒提前打窩,白受一晚露水。」

  「嘖,別總給自己找藉口。」

  被懷疑技術,穿著立領衫的男人列出來一堆,當地地勢水質天氣的劣勢。

  這些都是不上魚的正當理由。

  另一名男人聽了只管笑,似模似樣地參觀這小鋪子的貨架。

  雁洄適時斟了兩杯茶水,立領衫男道謝接過,沒喝,先問起話來。

  「小姑娘,你這一身衣裳好看,少數民族的吧?」

  雁洄輕點頭,但笑不語。

  立領衫男並不是真的好奇,茶水順手擱台面,轉身去跟同行朋友說話。

  小地方的漁具,論不上名頭,還略顯粗糙。不過這附近幾個鄉中,也就這鋪子有點意思。

  「聽說你這的窩料餌料,出了名的好上魚,可真有傳的這麼好?」男人伸出戴著金表的手,指頭虛點櫃檯。

  雁洄快速地打量他一眼,笑問:「你要釣什麼魚?」

  「嗯……鱖魚,洞鲶,或者當地特有的魚。」

  雁洄琢磨著,說:「先生,窩料餌料都是相應的,按你說的這麼推薦,大約需要買不少。」

  金表男很是爽快,「那就都來一份。」

  「行。」雁洄這就著手打包。

  立領衫男見狀,也讓雁洄照著來一份。

  就這會功夫,金表男倒也看出了門道。這小鋪頭釣竿、配件擺得稀稀落落的,也算是齊全,就那一堆的自製窩料餌料,占了大半個貨架。還有那一對水滑直溜的竹竿,細而韌長,垂著泛銀澤的魚線。

  見多了高級魚竿,金表男對這原始釣具起了興趣,問道:「小店主,你這竹竿能釣什麼魚?」

  滿打滿算也就三米多長,要在洞穴暗河裡釣魚,範圍未免太局限。

  聞言,立領衫男也細瞧那竹竿,只覺得有些眼熟。

  雁洄在低頭打包,神情仔細,「可釣很多的魚啊……」

  立領衫男再一看雁洄側臉,猛地恍悟,「前晚我夜釣,碰到一姑娘,窩料打得豪橫,當時就拿的這樣釣杆。顧建浩,你猜釣上來什麼?近兩米長的鱔魚!」

  金表男驚奇地「咦」一聲。

  雁洄忽抬頭,笑了笑說:「是白鱔。」

  立領衫男拍手,指著雁洄說:「原來就是你啊!」

  雁洄歪了下腦袋,表示認同。

  「那我把這魚竿買了,也能釣上白鱔嗎?」金表男問雁洄。

  「白鱔可不好釣,」雁洄將裝好的餌料放在客人面前,繼續說,「這魚護食,死不鬆口,勁又大,黑漂不可怕,就怕把人拽下去。我們這的落水洞深不見底,地下河道詭譎交錯,可是會吃人的。」

  金表男原也不痴迷釣魚,見狀表現得興趣缺缺。

  雁洄反而殷勤,主動介紹自家特有的魚線,「二位看看,這魚線是山里野蠶結的絲,紡成二十二遍才得,穿走岩石,韌而不斷。」

  「就這細線,這麼能耐?」立領衫男拈起魚線,奇道。

  雁洄做了個請的手勢,「那你試試。」

  立領衫男雙手先抻了抻,再用力一扯,魚線堅韌,倒把自己手給勒出紅痕來。最後不得不贊一句,「是好東西。」

  「魚線怎麼賣?」

  雁洄熟門熟路,「限量供應,買魚竿,送魚線。」

  金表男聽得,一下子樂了,爽快道:「那就買唄!」

  拿好購置的物品,二人這就要走了。

  立領衫男腳邁出一半,轉臉好奇地問:「那白鱔肉質聽說奇嫩,口感極鮮美,你吃著可覺得好?」

  雁洄斂了笑,語氣變疏淡,「先生,我不吃魚,所以無法回答。」

  「哦,如此。」立領衫男似有所悟,也確實,釣魚人多的是不愛吃魚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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