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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發色好好看,是霧霾藍吧?我想染一個同款。」
「勸你別染,那個顏色需要經常補色,否則洗兩次就會褪成綠的。」
「綠毛大帥比,我更可以了!」
鶴令璟右手一直放在外套口袋,大步走向潘奇,挨著他落座。
「鶴大!結果你還是來啦!」潘奇見到他,興致勃勃指著祝蘿,「瞧!那個就是我給你說的小神女。她跳得芭蕾舞有俄式技巧,英皇氛圍,簡直是人、間、仙、品!」
當今世界頂級的幾大芭蕾舞團,俄團是當之無愧的技巧巔峰,英團以盛大的舞美和服裝聞名。
潘奇這個夸法,是對芭蕾舞演員的最高讚譽。
祝蘿恰好聽見,心猛地一沉。
她擔不起。
鶴令璟抬眼,看向正在連續揮鞭轉的祝蘿。
揮鞭轉是舞蹈生參加考試、登上大舞台,必須掌握的動作。
起舞時以單腿足尖站立,作為軸心。
旋轉時旁腿儘量打開,像鞭子似的甩出去。
祝蘿動作基本到位了,圈數也沒有少,但是腿打不太開。
以她的天賦和實力,不應該做出這么半吊子的動作。
「仙品?」鶴令璟淡淡評價,「看不出來。」
「呃,可能因為……她這兩年退功了吧。」潘奇尷尬,努力找補,「祝蘿高中時期狀態最好,次次拿金獎,每場比賽視頻都有好幾萬播放量。藝考的舞蹈還衝上了熱搜,網友都在底下說什麼『三年起步』、『妹妹喜歡什麼顏色的麻袋』、『我願意等她長大』。」
「那時候的祝蘿,才是真正的神女。」潘奇搖搖頭,遺憾地說,「可惜啊,你要是能親眼看見……」
鶴令璟並不覺得可惜。
他回想暗巷的驚鴻一瞥。
祝蘿在光中的唯美轉身。
輕盈流暢,靈氣十足。
傳說中的神女,他有幸看到了一眼。
只是台上這位,跟靈氣沒什麼關係。
美則美矣,還不夠之前十分之一的從容。
「有一說一啊,我的小神女現在跳的,是差了那麼點意思。」潘奇撓撓頭,「但她漂亮啊!瞧瞧這臉蛋,這身段!哪怕戳在舞台上動也不動,也是賞心悅目的花瓶。」
他聲音有些大,祝蘿聽得臉色發白,動作更加僵硬。
退功……
戳在舞台上,動也不動。
她,以後會變成那樣嗎?
鶴令璟認可潘奇的話。
台上一群人當中,即使祝蘿只做到60%,也是最最好看的。
但——
「沒勁。」
鶴令璟直勾勾看向祝蘿的眼睛,明明是懟潘奇的話,卻好像故意說給她聽。
「原來國藝首席靠臉就能當,那我送你去整個容?」
.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回家早點休息。」
表演結束,帶隊老師讓其他學生先收拾東西,然後才來到祝蘿身邊。
「祝蘿,你今天……」
老師開了個頭,不知道該怎麼說。
罵她兩句吧…
祝蘿今天沒有太大失誤,尤其後半段,發揮相對穩定,找回了一些場子。
但是誇獎她吧。
這段舞蹈,與祝蘿平常訓練的狀態差太多,老師實在夸不出口。
旁邊幾個伴舞幸災樂禍,一人一句講相聲似的譏諷祝蘿。
「哎呦,我們首席今天在台上沒失誤。」
「可是下台的時候摔了個屁股墩呢~」
「聽說國體校草還坐在下面,肯定瞧見了。我要是摔個狗吃屎,以後沒臉登台了。」
祝蘿定定坐在那兒,翻找書包和抽屜,對她們的話毫無反應。
剛才,表演完退場時,祝蘿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
雖然沒有摔個屁股墩,但是狠狠打了個趔趄,小腿重重磕在側台的音箱上。
摔倒這種事,祝蘿早就習以為常。
合格的舞蹈生,摔過的跤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摔得次數多了,祝蘿甚至能在倒下去的瞬間改變姿勢,以屁股或者上身著地,保護重要的關節部位。
祝蘿不在乎多摔一次,她現在更在意——
我的演出證呢?!
明明出發之前,特意檢查了演出證,怎麼找不到了?
國藝演出證被視作舞蹈生的榮譽,雖然校內演出不需要出示,但是所有校外演出都要用到。
如果弄丟了,補辦手續麻煩倒是其次。
祝蘿的證件特殊,萬一被誰撿到,撕開表面一層修正帶……
不行!
要快點找回來!
「總之你不要喪氣,以後還有機會。」老師嘴裡說著安慰的話,內心卻犯嘀咕。
以祝蘿今天的表現,以後還有機會嗎?
「老師。」祝蘿拎著書包,突兀地站起來,「我先走了。」
說完,她匆匆跑出準備教室,穿過長長的走廊。
演出證應該掉在暗巷裡了,祝蘿只有練舞的時候,放下過書包。
那條暗巷和其它地方不同,晚上更加熱鬧,誰都有可能撿到演出證。
或許,在更早之前,她剛離開暗巷的時候,就被那個殺貓犯……
祝蘿剛想到殺貓犯,眼前就出現對方的側臉。
目光寒涼如冰,仿佛剛才又殺了幾隻貓。
祝蘿無意識揪緊書包帶。<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