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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大爺!我來啦!」林苗苗打開車門,朝門裡嚎了一嗓子。
林辭遇跟林安安先下車,喬明嶼找了個犄角旮旯把大奔停好,四下打量這裡。
院子坐落於老舊街區,胡同道,七拐八拐的,透著與時代發展不相符的頹敗,像是垂暮老人。
「丫頭,來了。」藤椅上的老人打招呼。
林辭遇抿著唇沖他點點頭,嘴唇囁喏,「爺爺好。」
「哎,好」,老人招招手,「過來坐,嘗嘗爺爺家的棗,可甜了。」
林辭遇走過去,在挨著他腿邊的小凳子上坐下,拿了顆脆棗在手裡。
「最近過得怎麼樣?」老人問。
喬明嶼停車回來,就聽見這麼一句,頓時額角的青筋狠狠一抽。
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他剛要抬腳進院子,手機響了,來自異國他鄉的喬女士。
「林林怎麼樣了?要我回去嗎?」電話一接通,喬薇直接問。
喬明嶼站在院牆外,看著那顆枝丫繁茂的棗樹,「林叔回來後好點兒了,也開口說話了。」
他又說:「你回來也沒用。」
林苗苗在她心裡的安全感,誰也比不上。
沒看她都沒抱那小屁孩兒嗎?
「聽公司的人說,你在讓法務部的那幫人準備證據,要上訴?」喬薇問。
喬明嶼『嗯』了聲。
「人手不夠的話,去找你爸借點兒,不用放出消息,直接告。」喬薇說。
喬明嶼的心軟學了喬薇,手段強硬,說一不二,也是隨了她。
相比較,他爸俞西沉則是商場上的老狐狸,一直都嫌棄他倆的『直』。
他們在外面說話,林苗苗在裡面說。
「醫生剛才讓做了個測試,懷疑有抑鬱傾向。」
「正常」,向老爺子說了句,又問:「測試結果呢?」
林苗苗呲牙,「沒毛病。」
向老爺子的長須被風吹得飄了飄,臉上還有些得意,「我就知道。」
喬明嶼掛斷電話,就見林苗苗三人出來了,手裡沒有藥,但是有一小把香,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但是看林苗苗表情還算是好。
晚飯是林苗苗做的,鐵鍋燉,林辭遇吃了一個她巴掌大的鍋貼餅,就說飽了。
林苗苗也沒勸她再吃點,只是說:「我一會兒給你找個香爐,你試試那香。」
「好。」林辭遇應了一聲,上樓。
她不避諱自己有病這件事,就連林苗苗跟向老爺子說她的病情,也沒有避開她。
她知道自己生病了,也在積極配合治療。
這樣反而更讓人心裡沉悶的疼。
她在求生啊。
洗過澡,香點上,林辭遇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天花板。
房間裡的大燈已經關了,只亮著床頭一盞星星燈,散發著昏黃的暖光。
月光皎潔,傅元瑾坐在陽台上,手裡的手機摁亮又摁滅。
指針滴滴答答,很吵。
林辭遇爬起來,把電池摳了出來,沒拿穩,電池『啪嗒』一聲掉在床頭柜上,那一聲,好像她耳膜都被震到了,心跳停了一瞬,慌了一瞬。
月兒高掛,手機被啪的一聲扔到了桌上,骨節分明的手拿起了桌角的書,隱約從指縫間能窺見『心理』二字。
房間地板上鋪著毛絨絨的地毯,林辭遇赤著腳踱步,桌面整潔,打開抽屜也不見她的日記本。
她唰的一聲拉開了窗簾,外面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路燈像星星,照亮一片。
不知是在等晚歸家的人,還是給她這樣睡不著的人一點光。
夜裡寒涼,傅元瑾從陽台回了臥室,床頭柜上的合影里,姑娘笑得燦爛。
他伸手,指尖戳了戳她唇角的梨渦,又挪到那雙燦若星子的眼睛,摸了摸。
林辭遇靠床坐在地毯上,蜷縮著,手不自覺握緊,指尖泛白。
她對自己說: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朝陽重回大地,喚醒了睡夢中的人,也有人才緩緩睡去。
小姑娘縮在床腳,閉著眼熟睡。
桌上香爐里落滿灰燼,房間安眠香濃郁。
倚在床頭睡著的少年,手裡的書翻了大半。
書上說,患有焦慮症的人,易緊張,易焦慮,情緒不穩,胸悶,呼吸困難,會有昏厥狀況,那是他的姑娘。
……
林辭遇三天沒有去學校,學校那邊打來電話,委婉的詢問她的情況。
林苗苗沒有隱瞞,說了她焦慮症嚴重的事,學校那邊表示會幫忙保密,還問了一句要不要先辦理休學,專注治療。
林苗苗說先想想。
在喬明嶼厚著臉皮要來的錦旗,和一萬塊錢的補償款被送來的那天,微博癱瘓了。
無他,喬氏集團發出了聲名。
連發七十八條,每條下面十八張圖片,
同一條配文:【法律不會姑息任何一位犯罪者。】
不同的圖片信息,但清一色的辱罵言論與法院受理的證明,好幾個合在一張圖上,所有帳號沒有打碼,一眼看過去,依舊觸目驚心。
順著網線過去,已經有很多帳號顯示已註銷。
但是那又怎樣?
都說網際網路沒有記憶,但它卻留下了一個人黑暗裡最骯髒不堪的一面。
在這個網絡飛速發展的時代,個人信息逐漸趨於透明,只要留下痕跡,就一切有跡可循。<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