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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飄滿湖泊的海菜花,純白的花瓣被血色染紅,鮮嫩的淡黃色細蕊開始凋零。

  他們毀掉了這裡的寧靜,也破壞了湖水的澄澈。

  這裡的所有人都是將死之人。

  那蛇妖有些厭煩地摸了摸耳朵:「命格好的做成傀鬼,命格差的則是食物,這就是你們的命,哭有什麼用,你們要怪就怪自己太弱小了。」

  任千菁的身體劇烈顫動著,她只是個命格不錯的普通人,她不知傀鬼是何物,但她知道死亡的降臨。

  她害怕地縮縮身子,人卻突然奔向了那被捆在祭祀台上的裕離,帶著憤怒和怨恨,張口咬在了裕離手背上:「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

  「千菁。」裕離怔了怔,她沒有因為疼痛而怪罪任千菁,只是凝望著裕離,她能感受到那濃郁的血腥味,能聽到那聲聲悲慘的哭泣聲,她沉悶地閉上了眼睛:「抱歉,我救不了你們了。」

  她自己也是板上魚肉,生死早已無法做主。

  上萬人的命,她一個都救不了。

  裕離是悲傷的。

  靳半薇悲從心中來,她早知裕離就是這樣一個善良的人,可她不該跟任千菁這種人道歉的,這跟她沒有關係,這些人的死是因為她們對於卓凝她們來說有利用價值,而不是因為裕離指名道姓要抓她們。

  她們大都是有命格的人,站上祭祀台的更是命格一等一好的人,她們被選中大都是因為身上肩負的命格。

  裕離跟她們都是同一張祭祀台上的祭品,每個人都將以最殘忍的方式死去,沒有孰對孰錯,只有同命相連。

  更何況任千菁的結局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她與野狼為伍。

  任千菁是這台上最沒有資格指責裕離的人,可偏偏她自己是不覺得。

  任千菁的身體被一條蛇尾卷飛了出去,因為任千菁的牙齒死死咬著裕離手背,被她這樣一拍飛,竟是硬生生扯下了一塊生肉。

  黃鼠狼精看著裕離手背的缺口,發出一聲嘆息,他指責著蛇妖:「你說你撞飛她幹嘛,這樣好的肉,倒是便宜了一個小姑娘。」

  並非是在同情裕離,他只是在可惜被裕離被任千菁咬掉的那塊肉沒有落進她腹中。

  蛇妖冷冰冰地用尾巴卷上了黃鼠狼的脖子:「黃鳶精,你最好閉上你的嘴,我討厭別人對我做事指手畫腳。」

  黃鳶精!

  這隻黃鼠狼就是關季月家的保家仙!

  怪不得六隻保家仙,四隻為了守護陽街和關家而死,死前還想著幻化成骨靈燈繼續守護關家,活下來的關雪也用自己的花葉在守護關家最後的血脈,唯獨他寧願折損修為也要跟關家解除契約。

  他居然也是裕離之死的參與者。

  那剛剛警示胡悅喜和杜若錦的應該也是黃鳶精,雖然不知道他的氣息為什麼會改變到關季月認不出來,但應該不會再有其他的黃鼠狼精了,他在陽街生活幾千年,對胡悅喜她們自然也是有感情的。

  他一早就知道卓凝要對她們動手,所以希望胡悅喜和杜若錦不要摻和其中。

  黃鳶精的手忽然變成了毛茸茸的爪子,他硬生生地掰開了蛇妖的尾巴:「離我遠點,我得把畫掛上了。」

  蛇妖朝著黃鳶精吐了吐蛇信子,他沒有再糾纏黃鳶精,黃鳶精便立刻拿出來了一副畫,他朝著那幅畫吐了一口氣,那畫就凌空飛了起來,懸掛在裕離頭頂上後緩緩展開,那畫上有一男一女,相擁而笑,身上穿的是喜服,似乎是大婚時的場景。

  兩夫妻容貌端正,男俊女美,十分登對。

  靳半薇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就是裝著任橋哀魄的那幅畫。

  隨著畫卷被展開,黃鳶精雙手結印,淡淡的靈光朝著畫飛了過去,那畫突然開始變作淡金色,光芒溢出,漸漸將裕離籠罩,隨著金光灑下,裕離的身體縮了縮,傷口竟是奇蹟般地開始癒合,身上的衣服也發生了改變,她身上多了件工藝繁瑣的嫁衣,那嫁衣和畫中女人穿著的嫁衣一模一樣,帶著淡淡的聖潔。

  黃鳶精看著那不斷癒合的傷口,皺皺眉:「還不快動手,等著她和這畫完全融合,身體癒合了,咱們可誰都不是她的對手。」

  「不過一副畫又有什麼好怕的。」卓凝輕哼一聲,極度恭維地指了指那位黑袍人:「我們不是對手,不還有大人嘛。」

  黑袍人沒有接受她的恭維,她極為慎重地朝前邁了一步,站在了自己的方位:「動手。」

  她一聲令下以後,所有人都動了起來,她們分別圍著裕離展開,身上開始出現了不同的光芒,他們齊齊念道:「三千大道,金光畏我,坤位有道,以我血肉,築我……」

  長長的咒文念完,那祭祀台開始冒出血紅色的光芒,血紅色的光芒漸漸將裕離吞噬,裕離的身體開始落出一粒粒金色的顆粒,融進湖泊中,慢慢消散。

  「啊!」任千菁發出痛苦的喊叫聲,她身上的黑色鐵釘竟是開始變作一隻只黑色的蟲子,越來越多的蟲子冒了出來,不停地啃食著她的身體。

  湖泊中竟是出現了一條又一條黑色的蛇,它們不斷冒出腦袋,啃食著活人的血肉,豎瞳閃爍著怪異的光芒。

  抬頭看去,上萬人竟是同等的待遇,她們的血肉成了蟲子和蛇的養分,她們的生命被一點點剝奪,她們的血都融進了湖泊里,被祭祀台牽引著,朝著裕離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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