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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頭髮都油成了一縷一縷的,雪花落上去了怕是都得打滑。
李蓁蓁能夠理解冬天天冷不想洗頭,她現在洗頭的頻率也都變成了三天一洗,可是出來相親好歹注意一下,還是需要洗個頭的吧。
身上穿的衣服,李蓁蓁不想多看一眼。
衣服新舊無所謂,但是絕對不能有陳年老灰,一看就是冬天衣服穿了很久沒有洗,她清晰地看到男同志手腕處的袖子上邊的髒污一層疊一層。
這不是舊衣服也沒有打補丁,就是穿了很髒沒洗過的衣服。
謝言之從前的衣服,破舊歸破舊,可從來沒有一件衣服是髒兮兮就穿出去的。
李蓁蓁手上的筷子變成了鉛筆,在黃白的紙張上點了又點,無從下筆。
她甚至是想要拉住沈娜起身,相親不成根本不是她的錯,實在是對方太不給力。
沈娜今天來相親,從頭髮上的發圈到腳上穿的鞋子,都是精心打理過的,面上還畫著得體的妝容。
再反觀對方,從頭髮絲到腳後跟都沒打理一下,沒有半絲半毫的重視。
還是說,男同志認為自己洗了個臉出來就是最大的重視。
李蓁蓁提筆又放下,再提筆再次放下,她目前想不出來男同志的任何加分點,全部都是扣分項,怎麼寫都不合適。
第33章 第 33 章
◎鼻涕泡越吹越大◎
餘光瞥見手邊快要坨成一團的面, 李蓁蓁也沒有吃下去的心情。
浪費糧食可不是好行為,李蓁蓁強迫自己吃下去,她垂下頭, 快要將自己埋進碗裡, 避免再看見前方的那位男同志。
她心裡開始默默後悔,選的位置太不合適了,一抬頭就能看見對方。
為避免浪費食物,李蓁蓁埋頭吃飯,只豎起兩隻耳朵聽他們的相親過程。
只是聽聽,李蓁蓁也能腦補出來對方的奇葩。
她來指天對地發誓,她可以證明相親不成功的原因絕對不在沈娜。
面對這樣的情況, 沈娜能夠和對方吃完飯已經是用了極大的忍耐,沒有中途離開全靠的是自己良好的教養。
李蓁蓁都快聽不下去了, 相親地點男方定在飯店裡, 點菜也不至於那麼節約吧。
一人一碗素麵,半碟子菜都沒有點。
「這兒素麵做的最好吃,沈娜同志, 你果然和我曾經見的那些物質的女同志不一樣。」
李蓁蓁聽見對方的這句話,低頭看著自己碗裡的麵條, 突然氣笑了。
她不停在心裡告訴自己這兒是國營飯店———小道消息傳播中心。
按捺住想要過去罵兩句那個男同志、拉沈娜離開的心, 手中攥緊了鉛筆。
絕對不能在此刻衝動, 流言可畏。
今天發生點兒什麼不太愉快的事情, 都會被飯店裡的其他人看見。
宣揚出去的話, 對沈娜名聲不好。
要忍住,有什麼話都要等到沒人的時候再說。
李蓁蓁理解了對方為什麼摳門邋遢還要定在國營飯店, 但凡換個地方, 他都容易挨打。
要是沈娜家人在這裡, 怕是在知道穿成這樣的男同志是來相親的,恐怕會直接將人攔在門外,見都不讓見。
現在是什麼時候,八四年,不比從前最艱難的那幾年日子好。這裡是什麼地方,是縣城,縣城!
村子裡的男女雙方相親也沒有穿成這樣的吧。
再窮的人家出來相親就是出去借衣服穿也知道要將自己拾捯的乾淨些。
對方打扮這樣的,根本不像是來相親的。
*
沈娜在看到男同志的第一眼就想要走,想要問問介紹的中間人,是認真給她介紹的嗎?還是說她就不配相看一個五官端正、穿著乾淨的男同志。
在對方坐下來之後,沈娜只想要快些走完流程,飯其實吃不吃無所謂。
對方介紹完工作和家庭之後,沈娜眉眼之間浮現陰鬱,陷入自我懷疑了。
是廠里的工人,工人的工資也不低呀,家庭條件也沒問題,換的起衣服。
難道是因為她不值得嗎,根本不值得對方洗個頭髮換身衣服出來相親嗎。
這位男同志衣服上的污漬不是灰塵,是長久不換洗衣服堆積下來的陳年污漬,無光自亮的那種。
就在沈娜自我懷疑的時候,對方已經點完菜了。
整個飯店最便宜的麵條,兩碗素麵。
她不在意吃什麼,只想要快些離開。
她已經對相親出現恐懼了,一個兩個特殊的男同志她遇到能理解,可是這都第四個了,為什麼她就不值得遇見個好的嗎?
素麵沈娜吃的食不甘味,她用筷子夾麵條的心都沒有。
「你吃飽了嗎?女同志胃口都小,吃不下的話我吃,不能浪費糧食。」 男同志看向沈娜碗裡沒吃幾口的麵條,熱情地道。
平地一聲驚雷起,這話仿若五雷轟頂。
沈娜瞪圓了眼睛,表情逐漸僵硬,臉頰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
這是在開什麼玩笑!?
才第一次見面,再怎麼節約也不合適說出這樣的話吧。
「不好意思,我吃的完,看我體型就知道,我飯量還不小呢。」 沈娜無語道。
說話也不想要再裝客氣下去,對付這麼沒有邊界感的相親對象,她不需要再客氣。
沈娜端起碗就往自己嘴裡扒拉,拿出平時著急趕課的吃飯速度。<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