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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芸仔細看了幾遍自個兒草擬的方案,覺得挑不出什麼問題了,便在上面蓋上了自己的泰山小印。
下一瞬,謝芸草擬的這份方案就出現在泰山娘娘的案頭。
泰山娘娘拿起來看了幾眼,面帶淺笑,把這幾頁紙拿給身邊的侍女,「小六,你也看看,說說你的看法。」
胡六姐看的第一眼就覺得不妥,本該投入人道的魂魄,怎麼能投去其它道呢?
可是再仔細揣摩謝芸在方案中提到的『自願』二字,胡六姐又覺得似乎可以這麼試試。
她猶猶豫豫,半天沒給出答案。
泰山娘娘拿起手中的金筆來,在謝芸寫來的那方案上劃了一道。
那幾頁紙頓時就變成了兩份金燦燦的法器,一份是《自願投胎報名表》,一份是《團體投胎計劃》。
「小六,你把這兩份法器掛到輪迴路上去吧,然後去功德石上給謝芸添上一筆,把這件事的原委都一字不落的寫在功德石上,具體功德多少,由天地蒼生評判。」
胡六姐微微躬身,捧起那兩件法寶來,蓮步輕移,出了大殿。
就在胡六姐將那兩件法器掛在輪迴路上後的片刻工夫里,一雙眸子出現在鬼門關上,盯著那兩件法器看了半晌,輕笑一聲,一指點出,將《自願投胎報名表》和《團體投胎計劃》傳入陰司每一道鬼魂心中。
再過片刻,那位說話帶著甘西口音的活陰差就被召入陰司,著手草擬增稅方案。
……
謝芸遲遲沒等到泰山娘娘的回聲,還以為是自己的想法沒得到批准,她也不氣餒,再想別的辦法就是。
實在不行她就登報宣傳一下自己,還得登那種全國性的大報紙,讓全國人民都知道她在治療不孕不育方面特別有經驗。
給國內那些想要孩子卻遲遲懷不上或者是生不出來的家庭圓個夢,應該能給陰司緩解不小的壓力。
謝芸沒注意到的是,她的泰山小印內,用於表示功德的那一個數字,這會兒正不停地往上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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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機廠附屬醫院住院部,骨科病房。
馬太平又送走一家病患後,自嘲地說了一句,「這麼多年的骨科臨床經驗,真是學到狗肚子裡去了。又是開刀又是手術,愣是比不上人家給扎扎針吃吃湯藥效果好。」
不過身為醫者,能看到病人康復,馬太平也打心底替病人開心。
他看向病房裡僅剩下的唯一一個病人,那偏癱老太太,建議道:「您這偏癱啊,在我們這邊住院也有一段時間了,雖說見好一些,但效果不太理想。」
「哪怕從金陵那邊請了專家過來給您做手術治療,康復的可能性也沒多少。要不您也去對面的那通泰堂找謝醫生給看看?」
「別的骨科問題,她都治挺好,而且收費也不貴,比醫院裡要便宜很多。」
這話說出來,馬太平心情複雜,卻也有一絲絲的解脫。
他身為骨科主任,非但治不好自己的病人,還得把病人往小診所推……臉上掛不住啊!
可自己的臉面哪有病人的健康重要?
眼看著老太太臉上的表情越來越落寞,馬太平良心發現,他不想再耽擱這老太太了。
老太太悶了半晌,輕頭說,「就在醫院裡治吧,廠里的工傷補貼就只給報銷醫院裡的開支,不給報銷診所的。我哪有錢去診所看病?我都七十三了啊。」
馬太平噎了一下,臉色晦暗。
他明白這老太太為什麼看著別人都去診所治病而不動心了,因為這老太太多半在醫院裡享受著免費醫療,到謝芸那邊看病的話,工傷補貼不給報銷,就只能自己掏錢。
老太太特地強調自己年齡已經七十三了,則是因為本地的一句古話——「七十三,八十四,就算不死,也是兒女眼中一根刺。」
彼時的兒女都已經四五十歲,不僅有了自己的家庭,說不定連孫子都抱上了,哪還有太多的心力來管自己的老媽媽?
能在醫院陪床就很不錯了,要是想從兒女口袋裡掏出錢來看病,難於上青天。
馬太平看著偏癱老太太一臉的落寞,有心想幫這老太太一下,斟酌一二,說道:「我幫你去和謝醫生聯繫一下,說說你的情況,看她能不能到這邊來幫你號個脈,開開藥?」
「藥還是走醫院的藥房,診費的話,我想辦法從醫院給她支出,這樣你就不用掏錢了,成不?讓她給你看看,早點康復,你也少受點罪。」
馬太平的話沒說全,其實還有半句——「我也少受點良心的煎熬」。
看著謝芸把他手中的疑難雜症患者給一個一個治好,自個兒手中的病患卻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這對馬太平的自信心來說,無疑是極大的打擊。
更別提他心裡也對謝芸的醫術信服得很,他的咳嗽問題已經緩解很多了,雖然哮喘還是會偶爾發作一次兩次,可也比之前要輕微了許多,身體都感覺比之前更有勁兒了。
偏癱老太太臉上的落寞一掃而空,「真的?那就太麻煩您了!馬主任,麻煩您和我兒子兒媳說一聲,就說找謝醫生給我看也不需要家裡單獨出錢,不然他們會不樂意的,說不定還會懷疑是我藏了錢沒分給他們呢!」
這一瞬間,馬太平看著滿臉高興的偏癱老太太,心裡卻是半點都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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