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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察覺到姜見青誤會了,應如流斟酌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你的身體太弱了,所以察覺不到靈力的涌動,這很正常,你最近最好注意休息,你……」
原來他說的是身體弱,不是在罵她廢物。但姜見青還是覺得心裡酸酸的,她很珍惜自己那些少得可憐的修為,也很心疼那些修為,一想到這裡她就想將凰谷夷為平地。
應如流看到姜見青揉揉發紅的眼睛,想去安慰,卻又不知道怎麼安慰。抬起來的手停在半空,頓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收了回去。
「還有一件事。」應如流取出一塊骨頭,這骨頭用乾淨的帕子層層包裹,但即使如此還是讓他很嫌棄,「這塊骨頭,是我讓胖鼠從南守谷的墓穴裡帶出來的。」
姜見青頓了一下,「什麼shu?」
「胖鼠?」應如流頓了一下,「我不確定它是不是叫這個名字,但是它說它是你的信徒,會永遠愛戴你。」
想起來胖鼠是什麼,姜見青有些尷尬,她對上應如流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笑什麼,這是我召來的信徒,你還沒有呢。」
「是,我沒有。」
姜見青指著他,「不准笑。」
回想起用小火苗老油條的語氣去忽悠一個涉世不深的小白鼠,姜見青就覺得臊得慌,她岔開話題,「你說,這骨頭怎麼了。」
「你看這個傷口。」
傷口呈鋸齒狀,凹凸不平,像是被什麼咬下來的。
在堂皇山西山時,姚莫那群人說舒圓缺以一己之力將南守谷拖死,並折斷了他的右腳。
這個腿骨,難道是舒圓缺咬下來的?
「如果事實真是這樣,那就希望巫欲一路順風了。」應如流擦了擦手,雖然他並沒有碰到什麼髒東西,但還是覺得不乾淨,擦了一遍又一遍。
*
天之極內。
巫欲在這一片地界徘徊過無數次,也迷路過無數次,每次逃出來,又會再陷進一個新的地方。
天之極的瘴氣層層疊疊,沒有經驗的外人不可能進得來,而姜見青修為消失身體有恙不能親自過來,為了節省時間,巫欲索性抄了小路。
還好,無數次試錯之後,終於讓他找到了那個地方。
數十個魂魄盤旋在周圍,稍有不慎他就會被卷到那個讓人修為全消的陣法里。
這群魂魄戒備心很重,陣法一直在運轉,他掉進去幾次,那個陣法的布控者是一個紅衣女人,大凶,性格剛烈,巫欲並不敢太放肆。他很小心地沿著陣法邊緣走,並照著姜見青給的人物畫像,對著數十個魂魄一個又一個辨認。
到底是哪一個呢?
*
入目的是一片黑暗。
上弦月高懸,微弱的月光平鋪在荒原上,荒原沒有邊界,只有無盡的霧氣和不斷崩塌的裂口。
「有沒有人?」
「有沒有人啊?」
沒有人,只傳來遠處空靈的回音,一陣又一陣,一片又一片。周圍的風聲就越大,到最後已經聽不到腳步聲,只有劇烈的喘息和激烈的心跳。
不,不只是她一個人的心跳,也不只是她一個人在窒息。很多人,很多人被埋在這裡,裂口,全是裂口……那些人堵在裂口上,平鋪的,躺臥的,蜷縮的,或面色不虞,或平靜無波,但是一個個都面容青紫,像是死了很久。
不認識,一個人都不認識……全部不認識……
有熟悉的面孔了。
那裡躺著一個女人,她臉上沒有表情,那個人和她長得很像,那是她嗎?
不,那個人很像姜逢淵,那個人是她?還是姜逢淵?
這裡太可怕了,不能留在這裡,不要留在這裡……但是無論姜見青怎樣跑都沒有用,根本離開不了這片荒原,太黑了,沒有回來的路。全是大霧,霧氣越來越重了,到最後變成一波又一波的水,嘴裡胃裡肺腔里都是水,是水,全部是水……
誰來救救她,喘不過來氣了……
「醒醒。」應如流拍拍姜見青的臉,她臉色青紫,額頭上冒出一層又一層的細汗,「姜見青?姜見青你醒醒。」
「啊!」只聽姜見青尖叫一聲,應如流就被一掌推了出去,餘光里姜見青猛地坐起,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應如流你靠在牆上幹什麼?」看到應如流,姜見青雙手撐住身體爬起來,「你來找我嗎,你找我做什麼?」
應如流十分無語,「我煉製了凝丹丸,本來想過來給你修補靈力。」
自從被天漏滴湖水損傷經脈,姜見青就一直留心如何修補身體脈絡,一聽到凝丹丸,她就眼前一亮,伸手向應如流討靈丹。
「給我吧。」
應如流卻看著她沒動。
姜見青「嗯」了一聲,「你這樣看我做什麼?」
這個人長了這麼一張好臉,認真起來更顯冷峻,尤其是他不說話微微皺眉,那嚴肅的模樣簡直是迷人。
這樣盯著她看,就讓她微微有些害羞。姜見青摸摸自己的臉,難道是因為她今天格外漂亮嗎?
啊,她今天早上還換了新的衣服呢,現在她失去了修為,又柔弱又可人,梨花帶雨的,會格外惹人憐愛吧?
注意到應如流在揉手腕,姜見青很貼心地問他怎麼了,需不需要幫忙。
應如流收回手,他抬起眼,「你力氣好大。」<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