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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府,扛不住第二次坍塌。他也絕對不能讓這事情再發生。
「我想是不是彼時請太子出言,派出精銳相輔。」
裴弗舟沉吟,精銳是太子的,一旦抽走,不就成了無兵之師?他以指輕叩案幾,這是裴弗舟快速思索戰事的習慣。
果然,他思忖片刻,問,「請國公上表,撤換下你叔舅如何?」
蘇弈無奈地笑,「若是我父親不固執,若是你父親沒總想著伺機彈劾,此事倒也行得通。」
裴弗舟頓了頓,淡道:「父親為官多年,只是自保為上。他是個聰明人,太子或是七皇子其實誰都不站,只一心向聖。他見七皇子在聖人那裡得勢,自然也要同聖人一條心。可來日若七皇子失勢,聖心不再,重歸與太子,我父親亦會聽從聖心,輔佐太子。」
蘇弈搖頭,看裴弗舟的時候有些憐憫,「牆頭之葦,未必一路的籌算都是能步步穩妥。」
上輩子太子的確如願登基。可裴弗舟不知道,後來他自己死了,等他一死,太子失去了臂膀,裴肅這個老狐狸也失去了一道屏障,被太子忌憚,貶為小地之官。裴肅驟然失去了兒子,鬱結成疾,上任不到一年,就撒手人寰了。
蘇弈怔怔,回過神來時,不禁輕嘲。
「所以,開春如何是好?若突騎施老實,倒是可以僵持,只盼聖人不要強強下令叔舅去攻打;若他們不老實,恐怕,扛不住的。」
當初國公府送上去兩個人,實在是輕敵了,又將人吹得天花爛墜,聖人期待
高漲,如今卻下不來台,架在火上烤。
裴弗舟敲了敲案幾,最後一停,只皺眉微嘆,「.......若不行。就輸他一場。輸掉一場,換下人,吃些罰。你不如做個大義,舉薦幾位妥帖之人去。我也會寫信給我叔父,問一問他的人選,如何?」
話音剛落,蘇弈卻果斷接道:「不可!」
「什麼?」
「不可.......不能輸。此戰絕對不能再輸了。」
裴弗舟搖頭,「世子。有舍才有得。舍一局輸,保國公府上下安穩。這個道理,國公不懂,你應該懂的。」
蘇弈苦笑。
心想裴弗舟你知道什麼?輸了就是輸了。
聖人不會給第二次機會。
到時候太子失勢,七皇子起勢,為修邊境之睦,勢必和親,他妹妹蘇蓉就又要去填窟窿。
然後呢?......一切重蹈覆轍?
就連裴弗舟,自負如你——到了彼時,也會萬劫不復,沒有生路。
蘇弈不禁嗤了一聲,這魚膾生冷,醋芹酸澀,實在是食不下咽。
不過,當年裴弗舟那般舉動,他還真是意外,原來喜歡吃這些冰冷酸苦之物的人,也會藏了一顆那樣滾燙的心麼。
.....
這時候,穆戈捧著新衣新帕進來了,恭敬地舉至蘇弈面前,道:「世子留宿,奴已備好新衣新具。」
「不用了。」蘇弈忽而微笑,他逕自起身,改成笑吟吟的模樣,松范道:「你家少郎主這吃食實在是單調。我還是回府吧,不然到了明日,我還沒飽腹,也先要餓死了。」
穆戈大窘,以為是自己廚藝不佳,連忙道歉,「是奴生疏。」
蘇弈笑,「無妨。好好伺候你家少郎主。」
轉頭道,「裴二,我回去了。你若想到什麼好法子,記得開春前及時告訴我。至於旁的,先過好這個上元再說。」
裴弗舟坐在青墊上,看著蘇弈,凝了凝,蘇弈有事情瞞著他。
他頓了頓,而後只微笑應道:「是。世子放心。」起身要送,卻被蘇弈阻止了,臨出去前,回過頭,拍了拍裴弗舟的肩頭。
蘇弈鄭重道:「如果你碰上了江姑娘,告訴她一聲,我是惦念著她的。」
裴弗舟看著蘇弈片刻,不禁鼻尖嗤了一下,「好。」
...
蘇弈跨馬而上,一撩衣擺,握著韁繩輕策離去。
今暮雲層疊涌,恐怕是無星無月之夜。
他登上星津橋,高馬之上見洛河冰凍,枯木枝子殘破地掉落在冰面上,黑木潔冰,在夕輝之下映出交錯凌亂,一如棋局。
他忽然想起裴弗舟說的那個「千里獨行」的殘局,不禁唇邊一哂。
當年,『送江嫵入局』,的確是錯在他蘇弈;可裴弗舟居然說他自以為是?
可笑。
江嫵那時候被送走了,他是她曾經的情郎,能不心痛麼?
然而,那時候他們都是能活下去的。
可就因為裴弗舟你,你自以為,能力纜狂瀾,竟然瞞天過海了那麼多人,遣人毒殺了突騎施可汗,最後鬧到朝野震驚。
蘇弈苦笑搖頭,可你還是太過自負了,如果江嫵活著在那邊,他們所有人都能活。
可你,彼時種種,從一開始都因江嫵走錯了。你不知道你一死,所有人也被牽連進去。
分明,自以為是的你,最後失算的也是你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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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她的味道一定是甜的◎
別苑內, 直欞窗下一盞明滅的書燈亮了起來,與天上的月色交相映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