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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江嫵同裴弗舟很熟識了,恐怕這樣『不妥』的舉動得教她更加大為震撼。只是裴弗舟近來舉動總是怪怪的,見多了,她一併歸為他腦子出問題,並不做多想。

  ......

  今日這場子,由頭是請這幾位青年郎君同國子監監丞探討策論,談詩論道。算是老輩和小輩切磋切磋,做些文人的風雅之事。

  因此,裴弗舟一個武臣坐在這裡,顯得十分突兀。

  至於後頭有娘子悄悄相看這事情,雖然沒有明著說,可若是有心,應該都是能察覺出來。

  裴弗舟自己對於此是知道得很清楚的,因此,也自知他不是什麼主要的賓客,所以很知趣知禮地坐到了最末端的那個案几上。

  他坐在青墊上,腰身習慣性地挺得筆直,寬闊的雙肩打開著,濃眉朗目卻神情淡然,有一種四平八穩的架勢。

  與旁邊兩位文官相比,裴弗舟還真是多了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場。

  江嫵只是蹙了蹙眉,心中的疑惑大於了相看的熱情。

  她此刻不好開口,只好輕輕挪了挪屁股,坐得稍微朝外一些,這個角度,剛好能讓最末端的裴弗舟能瞧見自己。

  江嫵慢慢將扇子放下來一些,引得裴弗舟眼角下意識一掃,他的視線果然就那麼看了過來。

  於是她趕緊抬起眉梢,又輕輕歪了下頭,幾乎是用眼神在向裴弗舟詢問——【柴錡來不了,你來幹什麼?你還不走,難道要一直呆下去嗎?】

  說到底,今日是江嫵相看郎君的局,裴弗舟這個無關人等坐在這裡,看戲似的架勢,難免叫她自己渾身不爽利。

  今日一會兒這個文人清談的局上,要是再發生點什麼,教裴弗舟一個武臣瞧個十足十,怕不是日後總要拿這兩人調笑她?

  裴弗舟自然是看懂了江嫵的問話的。

  他眼梢睨了她一眼,只朝她輕輕一頷首......仿佛在說,【我就坐坐,又不礙你事。我會自便些,你不用管。】

  下一刻,卻不再給她再傳遞眼神的機會,裴弗舟視若無睹,只轉過視線看向主人家的席位去了。

  江嫵瞬間心裡一噎,嘴角微沉,杏眸朝他嗔怒地一瞪——這人到底是多臉皮厚,才會如此的『理所當然』啊.......

  她實在是無言以對,只好盡力當他不存在。

  ......

  此時。

  宋監丞坐在上首,宋夫人坐在其右,大華沒那麼多男女大防的規矩,像是宋夫人這般已經成為婦人的,遇上這種文雅的局,亦是可以出來聽一聽。

  也是因著江嫵在後頭相看,宋夫人需要在一旁觀望,所以這一次才是打著這麼一個風雅的名頭。

  「幾位都是文辭之才,國家之棟。如今年關近了,某此次邀請幾位前來,一則為了國子學之事,二則麼,趁著冬初之景,不若飲茶清談,縱情聊一聊。」

  其實文臣負責事務,若不是執掌朝堂大事的朝參官,基本上都是一脈相通的。

  國子學乃天下學子之嚮往之地,雖說基本上,裡頭的學生都是像裴弗舟這般達官貴仕的子弟,可對於讀書人來說,日後考取功名,能入國子學,也是相當不錯了。

  因此國子學教授的知識往往都是風向標,所以,很多事情才需要旁的文臣部門參與共議。

  紛紛雜雜地互相說了一堆客套話,宋監丞提起了近來一事。

  「大食國的李鹽,去歲及第,彼時得第者不過二十有二,此事已經引得不少學子不滿。如今,他甚得聖心,聖人有意將他升至做一個翰林,又引起不小的波瀾。前幾日,白祭酒與某論起此事,想著需要尋個對策或是立場......」

  本朝國子學收海夷諸國的學子並非是少數,可是這位李鹽,生得皮膚黑,來自大食,竟然一舉中第,還是在中低第者幾乎不多的情況下。

  此事,難免引得學子覺得國子學有些厚此薄彼,猜忌著是不是在科舉的時候,怕是對外夷學子更寬泛些。

  聽說是太子著手此事,好不容易將學子的質疑和憤怒壓下去了,可李鹽卻很討聖人喜歡,如今又要將他扶做翰林,難免又引人非議一番。

  「......宋某便也問一問諸位,如何看?」宋監丞說道,又補充了一句,「今日無前輩後輩,但說無妨。」

  這是時事要聞,需要解決和看法,也是可以來考察郎子的能力和態度。

  柳司史和康補闕承讓一番,先是年歲長一些的柳司史先說了。

  「依屬下之淺見.......」

  柳司史細細思忖了片刻,才道,「既然是聖人之意.....自然有聖人的考量......蠻夷之地,不足為懼...不若順水推舟,便讓他一個小小翰林,算是聖恩......似乎,也無傷大雅。」

  江嫵順勢去瞧那人。

  她看著這位柳司史,二十四五的年歲,樣貌算是周正,臉頰圓和些,沒有裴弗舟那般那麼的如刀削斧鑿。大概是平日泡在史書堆里,他性子似乎溫吞,說起話來,也總是很愛再三斟酌。

  然而柳司史的話音才落,一旁的康補闕有點耐不住性子了,他眼睛瞪了瞪,幾乎立即接話,說了一句「不妥不妥。」

  「我朝廣散恩德,引四海學子慕名,本義就是為了以文明教化他們。可如今,怕不是有些本末倒置?舊曆時,非我中土人士若入朝為官,皆是聖人親賜,而非靠科舉之路。若是日後,他們也可以搶一搶科舉之路,那會置旁的學子於何地?怕是要寒了天下學子之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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