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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確定裴弗舟到底要她做什麼,萬一是什麼糟糕的事情,至少她還可以要臉。
天氣轉而寒涼了,她用薄氅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也將那一身十分明艷華貴的衫裙藏了起來。
從外頭看,倒是不明顯。
出門的時候,剛好碰上了盧氏,正從後廚出來,往正堂里走。
果然問了一句,「咦,阿嫵你這麼早就出門了?」
江嫵回頭道:「嗯,我想去慈音寺求個簽。」
盧氏笑笑,倒是很理解,見江嫵帶著帷帽又穿得嚴實,也沒多想什麼,只囑咐幾句,便也沒多問了。
此刻正是過了清晨,眼下街上還不到最熱鬧的時候。
碧空下,長街上,行人來來往往地走著,都只顧著自己腳下的路,也沒注意江嫵這樣一個尋常的過客。
兩人一路緊趕慢趕,總算低調的走到了坊門口,果然見一輛馬車停在那邊。
江嫵在一旁瞧了瞧,見它並不是等旁人的,這才走過去,只開口問車夫,「請問這是.......」
話音才落,車廂上一道帘子被掀開。
江嫵不由轉頭去看,不禁倒吸一口氣,只見裴弗舟正坐在裡面,居高臨下地望了下來。
他身著錦袍,袍上有暗紋交織,反正淡淡的幽藍色的紋理光澤,很是精緻,
裴弗舟臉色如常,一雙英俊淡漠的眉眼自車裡望了過來,只頷首淡淡道:「來了?上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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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里十分的暖和,剛坐下來,便聞見一陣淡雅沉穩的薰香。
同裴弗舟衣衫上那種冷香是很相近的。
江嫵沒有想到裴弗舟居然也在車裡,換句話說,她只知道裴弗舟信里寫的教她登上坊門旁的馬車,會直接送她過去,可不知道車裡還有個他......
「你......怎麼也在?」江嫵下意識地問了一句,說完,便覺得這寒暄有點不客氣。
裴弗舟倒是不在意,他一抬眼,忽見江嫵摘了帷帽,而那盤升的螺髻確實空空如也,並沒有所贈之物。
他睨了一眼,有些不太高興,「怎麼。信里沒寫清楚嗎?」
江嫵抿抿唇,「挺清楚的。」
「那你怎麼.....」他一皺眉,「不喜歡那些?」
江嫵說不是,她搖搖頭,「也不知道你要做什麼。而且,太招搖了,不適合我。」
裴弗舟愣了一下,只淡淡牽唇,「我既然都送你了,那就是適合......」
不招搖的。
江嫵自然是不會聽見裴弗舟這個心裡話。
「衣服......」裴弗舟視線試圖越過那薄氅去看一看她的衫裙,「穿著合身?」
江嫵道:「是。挺合身的。有些地方叫人稍微改了改。」她其實昨日就有些嘀咕,終於忍不住問道,「你......你怎麼知道我穿什麼尺碼呢?」
裴弗舟輕輕咳嗽了兩聲,掃了一眼江嫵身後的女使,頓了頓,還是頗為隱晦道:「上次在蓮花池......」
江嫵一聽這句,立即那一夜的事情翻滾而來。
當時裴弗舟幾乎是一條手臂緊緊摟住了她的腰身,將她生生托扶起來......他們二人在冰冷的池水裡糾纏著,彼此都拼命地往前游,顧不得太多,所以一些難免的肢體接觸也都沒那麼在意。
想來,他對於她大概的尺寸也是熟悉的......
她後腰一彆扭,臉色微微發窘,連忙止住了裴弗舟的話頭,「好、好。我知道了。你不用說。」
裴弗舟淡淡笑,也沒再說,抬手一指抱穗手中的錦盒,道:「既然都帶來了,還不戴上?」
江嫵呆呆地問,「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你覺得呢?」裴弗舟一抬眼皮,慢條斯理地說著。
在旁人無助地詢問他的時候,他似乎總是變得特別的有耐心。
江嫵無奈地噗嗤一笑,淡道:「該不會真是馬球場吧?」
裴弗舟一愣,不由眉宇微抬,故意道:「嗯......看來你不傻。」
江嫵瞪了他一眼,腦中一跳,卻忽然道不對。
「可我又不會騎馬,你要是找我幫你打馬球,我哪會啊?這不是拖後腿嗎?......」
她想不通這一層,可裴弗舟卻輕輕呵笑了一下。
「我還不至於淪落到找你來幫我打馬球的地步。」
他揶揄了一句,只道,「一會兒你跟著我便可,不用多說話,也不要亂走。看我眼神行事。」
「到底要幹什麼呀?」
裴弗舟默了默,「......陪我做一場戲。」
......
一場戲?
「你、你什麼意思?」江嫵聽得目瞪口呆,微微張著紅唇,幾乎一動不動。
裴弗舟視線落在那輕啟的柔波上頭,只是須臾,便很快挪開了眼。
「就是你聽到的。」
「做戲?」
「對。」
「和你?」
「是。」
「可.....做什麼戲......做給誰看啊?」
裴弗舟凝眸片刻,似是在思忖如何更好的措辭才不會讓江嫵誤解他。
想了想,只道:「做什麼戲,無所謂。只要讓張家娘子能自己拒了裴張兩家的聯親就行了。」
「張家娘子......」江嫵反應慢了片刻,而後想起來,瞭然道,「哦哦,太常寺卿,張寺卿是你老丈人那個.......」
裴弗舟聽得撇撇嘴。
先是他爹,而後是蘇弈,現在連江嫵都學會拿『你丈人』這幾個字揶揄他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