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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方覺如釋重負,渾身輕鬆。
一切喧囂和嘈雜似乎都在離她遠去,獨坐喜房,可聽得正院傳來的喧雜人聲,但好在她此處是清淨的,可以得到喘息的機會。
衛燕坐在百子千孫紅玉錦被上,不知為何,整一日下來,身子都是重重的,腦子也遲鈍得厲害,大有種喘不過氣來的吃力感。
所以此刻,她也不顧及旁的了,將喜帕自己揭了,摘下頭上千斤重的鳳冠,躺坐在羅漢床上歇息。
李玥是個隨性大度之人,必不會同她計較這些小事。
摘去滿頭珠璣,衛燕這才感到了些許輕鬆,滿身的疲憊,也在此刻,消減了大半。
看見窗外隱去的日色。
夜色已悄然爬滿天際。
既然在這個時候還沒有聽到風聲,那說明長樂應該已經順利送出城去了,她懸著的一顆心也終於漸漸放下了。
放心下來的衛燕一身輕鬆,她舒適地靠在了床頭上,蹬了鞋子歪靠在上面。
喜床上鋪滿了脆棗、甜果、桂圓、花生一類的果物,伸手可及,衛燕疲餓,遂毫無顧忌地拿了些果腹,吃完一些墊飢後,她方才覺得渾身有了力氣,可以端坐起來繼續等待李玥的到來。
屋內紅燭熠熠,更漏一點一滴消磨時光。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衛燕靠著床柱就要睡著之時。
門口突然有了動靜,她醒了醒神,趕緊拿起喜帕蓋住面容。
等著李玥進來完成挑蓋頭這樁大事。
隨著腳步聲響。
衛燕可感知有人在靠近。
屋內葳蕤的燈火依稀在跳動。
那人踱步來到了她面前,衛燕端坐著,脊背挺起,說不緊張那是假的,即便是跟李玥再熟稔,如此良辰美景、新婚之時,也免不得心跳加快。
有些奇怪的是,李玥並未即刻挑起她的蓋頭,而是輕輕坐在她身側。
與她五指輕扣。
而那隻手,涼得驚人。
李玥就這麼坐在她身側,絲毫沒有要挑蓋頭的意思。
光陰寸寸流去,他似乎想與她坐到天荒地老似的。
靜默中,衛燕覺察出些異樣,不由地緩聲問:
「王爺,如何還不揭喜帕?」
須臾,那人才有了動靜,只不過,只一開口,就全露餡了。
「夫人就這麼迫不及待嗎?」
這清清凌凌的嗓音讓衛燕渾身一個激靈,頭皮也一陣發緊。
是江桐。
她完完全全被江桐擺了一道。
還未等她反應,江桐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幾分莫名的溫度。
「好,既然夫人這般想讓為夫揭蓋,那為夫這便替夫人揭開。」
江桐一口一個夫人,聽得衛燕渾身發麻。
喜帕隨之被揭開,果不其然、
江桐毓秀的一張面容出現在燭火耀熠下,朗俊徹骨,卻又讓人瞬間齒冷。
「為何會是這樣?」
衛燕咬著牙看他,眼中帶著戒備。
江桐身形修長,一席紅衣下,更是側帽也風流。可燭火下,那身影映射下來,無端給衛燕一種壓迫感和危機感。
他並未言語,只是瞳孔深深望著她,像是要將她吸附。
衛燕憋不住心頭的怒意,質問他:「長樂呢,你沒有把她送出去?」
「所以這前前後後都是你對我的騙局?」
面對衛燕的質問,江桐並未有半分觸動,平靜的面容下藏著些許幽暗。
「你放心,長樂我已經按照咱們的約定將她送出城去了,她現在安全得很,不會有任何危險。」
衛燕稍稍鬆口氣,卻聽江桐又道:
「不過,她畢竟是陛下賜予吾的新婦,你讓吾把她送走,那又拿誰來賠吾?吾想來想去,這天底下的女子,吾誰也不要,唯想要你。」
所以,才設下這個局,將她拘來?
「江桐,你真是瘋了。」
衛燕將滿腹的怒火發了出來。
可眼前的江桐,除了讓她憤怒,亦讓她莫名有些畏懼。
他連這樣的事情就做得出來,可見他根本沒有把當今聖上放在眼中,更貼切得說,他根本是將自身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江桐不怒反笑,烈烈紅袍下,他丹葉般紅潤的唇線微微挑起,竟帶了幾分魑魅般的妖冶。
「是啊,我早就瘋了,該是什麼時候呢?
「是看到你留下的和離書?」
「亦或是看到你與李玥並肩立、情深意濃?」
「還是聽到你答應了皇上的賜婚,說要另嫁他人?」
江桐的眸子紅了,衛燕卻不想再聽他掰扯這些,只想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她起身便要往外走。
「紙包不住火,事情遲早會敗露,你現在放我走,我可以保證不曝露此事。」
可哪有這麼容易,江桐不出意料地將她拉住了,痴笑:「敗露又如何,眼下,是我與你拜了天地,成了夫妻,至於瑞陽王那裡,自有我安排好的替身。」
替身?
衛燕瞠目,江桐當真是比她想的還要瘋。
「是啊,我就是很想看看。李玥自詡珍愛你,那他究竟能不能洞穿?還是會稀里糊塗跟那女子春風一度?」
衛燕聽不下去了,伸手便扇了他一巴掌,咬唇,目光泛著瑩潤。
「你無恥。」
江桐絲毫不躲,結結實實挨下她一巴掌。<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