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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宴小巧的手掌搭在他的手背上,閉眼安睡,像是在低喃,又像是在承諾,可一字一句都清晰地落在宋譽耳里、心尖上,沉重而有力,砸得宋譽渾身狂顫。

  「我不叛你,永不叛逆。以後有我陪著你,你就不會孤單。」

  宋譽反握住她的手,說了句什麼話,聲音被風吹散,時宴眯起眼,額前的髮絲被她蹭得翹起三根,宋譽從沒見過這麼呆萌的她,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蛋,說:「明日除夕,我們成親。」

  她不知自己何時上的床,吹了點冷風,頭疼得似乎整顆腦袋都要炸開一般。

  除夕這天其實沒什麼特別的,家家戶戶窩在家中,燒著紅爐,在家避寒。

  時宴裹著一身綠色厚衣,脖子上繞了一圈毛茸茸的圍脖,桃花想去院子裡堆雪人,時宴便坐在台階上,身邊放了一盤瓜子,一邊磕著一邊說桃花堆的雪人腦袋不夠圓,鼻子歪了,兩顆眼珠子一大一小,就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頗為滑稽有趣。

  公玉泉今日來過一趟府上,他平日住哪時宴不知,只是再次見到總覺得頗為親切,走走停停,一路過來過去身邊的無論與之交好的還是敵對的,到如今就剩下那麼零星的兩三人,公玉泉對她似乎已經沒了敵意,十分恭敬地喚了一句「時宴姑娘」,他這人過於死板,認準一條路就走到底,九頭牛都拉不回來,這回他語氣中竟還透著從未有過的高興和輕鬆。

  桃花上午才得知今晚姑娘跟公子要成親,可還什麼都沒準備,時宴圖個清靜,叫她別瞎忙活,她跟宋譽不知一起穿了多少回嫁衣,宋譽笑看著左右忙活的桃花,捏起眉筆替她描眉。

  沒想到公玉泉突然過來,他跟在宋譽身邊這麼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為其籌謀劃策,也算半個親人,她對公玉泉道:「公玉先生,許久不見,今晚除夕夜,公玉先生若是得空,何不留下來一起過除夕?」

  公玉泉頗為感動地抱拳道:「自是可以的,不過現在我還得找公子去拜訪幾位大人,若是及時趕回來,必來麻煩大家。」

  宋譽要出門?他沒跟時宴說過此事,時宴對此也是一頭霧水,狐疑地看了一眼宋譽,問:「拜訪幾位大人?」

  宋譽點頭:「柳指揮和安太史,還有朝中其餘清官們,禮節在前,畢竟對方是長輩,我親自上門表示感激才算不失禮數。」

  時宴點了點頭,一轉眼就到了傍晚,除夕夜乃一年最後一日,人們總喜歡在這一日過得圓圓滿滿,為來年討個好兆頭。

  二人做了一桌子美味佳肴,可遲遲卻等不到宋譽的回來。

  時宴百般無聊,隱隱有昏昏欲睡之味,此時聽見有人破門而入的聲音,她正滿心歡喜,剛要去迎接宋譽,可剛走出門,迎面而來的不是記憶里熟悉的面孔,而是一個個殺意橫生的劍士。

  從他們身後走出一名中年男子,身材短小而眼神輕蔑。

  「姑娘,我家娘娘有情。」

  「你是何人?」

  「鄙人王岳,曾受我家娘娘恩惠,發誓有朝一日若是娘娘需要,上刀山下火海在下也絕不含糊。」

  時宴皺眉,「你要上刀山還是下火海就儘管去,關我何事?你家娘娘是何人,請我做什麼?我跟她認識麼?」

  王岳只笑不語,做了個請的動作,屋外,停靠的是一輛豪華的馬車,時宴一腳剛踏出門檻,下一秒兩名劍士反手將她扣住,時宴大驚失色,費力掙扎,卻遭王岳嵌住下巴,惡狠狠道:「省點力氣吧姑娘,等會我怕你走路都走不穩了。」

  起初時宴並不懂他話里的意思,只當是俗不可耐的一句威脅,可當馬車漸漸停下,她踩到地面的那一刻起,她才真的領會王岳之後那句話里的深意。

  天寒地凍的夜晚,本是合家美滿的除夕夜,紅燭高點,燈籠高掛,爆竹聲聲,一派喜氣洋洋。

  可這裡,卻出奇地安靜。

  她四面環顧,周圍的屋舍有人探出半顆腦袋,又很快縮了回去,他們眼裡的畏懼夾雜著好奇,又混著可惜和可悲。

  時宴收回視線,目光落在府邸那塊中規中矩的匾額上——

  柳府。

  她忽然茫然若失,心中的恐懼剎那間不斷騰起。

  柳府?娘娘?

  眾多肅穆以待的劍士。

  還有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王岳說怕她走路都走不穩了,此刻她雙腿還當真有些發軟。

  王岳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穿過嚴陣以待的劍士,大步走進柳府的大門,沒過多久,他出現在門口,對著時宴身後的兩名手下揮揮手。

  時宴被他們用力一推,踉蹌前行,險些倒在地上。

  王岳說:「姑娘,穩著點。」

  時宴甚至都忘記要回瞪他這張醜陋令人作嘔的臉,只覺渾身血液都凍僵了,腦子裡一片空白,任由手腳肌肉記憶在活動,機械似的踏進這座彌散著緊張瘮人氛圍的府邸。

  地上屍體橫七豎八,庭院中央有人垂首跪地,整個庭院死氣沉沉。

  她見過最駭人的死人場面,是宋琸死的那天晚上,猶如被困住的野獸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絕叫,可眼前的場景卻比遠那夜來得更恐怖萬分。

  腳下忽然踩到一個水坑,高燃的火把火光沖天,她低頭一看,火光將滿地雪白照得通亮,她太陽穴口突突地跳,只覺得眼前一個恍惚,竟然將無色的雪水看成了紅到發黑的血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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