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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下雪了。

  居然下雪了。

  宋譽身體本就不好,雖然加了一件外袍,但終究耐不住屋外的寒涼,禁不住咳嗽起來。

  時宴扶住他想勸他回屋,給公玉泉使了個眼色,可還不等公玉泉說話,宋譽便拿開抵在唇前的手,問他:「你心裡怪我嗎?」

  時宴「嗯?」了一聲,正疑惑他怎麼突然這樣問,公玉泉埋下腦袋,鄭重說:「公子言重了,這一切都是公玉泉自願的,就算公子不這樣說,公玉泉也會這樣做,怎麼敢責怪公子?」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在說什麼?

  時宴聽得滿頭霧水,她雖與公玉泉相處時間不多,但早就知道這個人向來果斷、穩重、幹練,凡事認定之後絕不猶豫,也不會自我懷疑對與錯,而能讓他露出這等躊躇的神情,時宴不免在心裡猜測,必定又發生了什麼大事。

  她陷入自己的思考,竟然沒有注意到宋譽的視線早就落在了她潔白寧靜的小臉上。

  似乎感受到一股視線,時宴抬頭,便看見宋譽手撐著腦袋正盯著她。

  「你又在想什麼?」他悠悠地說,「讓我猜猜,你是不是在想公玉泉今天為何如此反常,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對麼?」

  時宴舔舔嘴唇,剛剛喝過茶,口腔中還殘有濃郁的幽香,如梅似蘭,令人陶醉。

  「我才約莫是跟公玉先生在意的人有關,他是個獨斷專行的人,從來不會猶猶豫豫,一身輕鬆,可能讓他今天這樣反常,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大概是身邊的人出事了吧。」

  時宴這般推測著,宋譽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抓住時宴的手放在掌心內,用自己掌心的溫度給時宴暖手。

  身邊的人......

  公玉泉身邊能有誰呢?

  據她所知,公玉泉在宋譽身邊跟了近十年,一直以為來對宋譽忠心耿耿,而他又是個木訥之人,從不主動與人結識,除非到了非得利用起來的地步,否則不會同人交往,要說他身邊的人,除了宋譽,還能說出第二個嗎?

  親人、朋友、愛人,他似乎都沒有——

  等等,愛人?

  時宴身軀猛地一陣,宋譽握緊她的手,將溫度一絲一絲滲透進她的身體裡。

  她其實沒有很震驚,畢竟是知曉劇情走向的人,這樣的結局她一點都不意外,她就是有些莫名的惆悵。

  也許是對親身面對生命消逝的惋惜,是面對暗流攢動、波雲詭譎的算計和爭鬥時的心悸,還有真情褪色的無力。

  無論是哪一點,都足以讓原本過著普通生活的她都難以接受。

  生活平靜得如同一汪死水,偶爾有石子砸進來,掀起一點小小的漣漪,卻不想有一天她會遇到驚濤駭浪,將她卷進一眼望不見天色的深淵之中。

  宋倘入獄,安陽殞身,事情似乎已經走到最後一步了,宋譽每天都神采奕奕,精神好得出奇。

  一連幾天,她半夜醒來的時候看到軟塌上沒有人,便執燈而望,發現他不知何時醒來,在隔壁的房間內,坐在椅子上,身上披著一件厚實的袍子,將窗子打開不到一掌寬的距離,目光悲愴地注視著濃郁夜色。

  第128章 進宮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 伴隨著呼嘯的大風,如鵝毛一般的大雪從眼前掠過,時宴稍稍開了一點窗, 頓時冷風如鋒利的刀鋒那樣,颳得臉蛋生疼。

  屋內紅爐點著大火,宋譽幾個晚上沒睡好, 可卻依舊神采奕奕, 擋不住他眼底雀躍的輝光和雀躍。

  時宴連忙將窗子闔上,就聽宋譽在身後低笑了一聲,「這場雪比邊關那場雪來得還要大,瑞雪兆豐年, 看來是個好兆頭。」

  她見宋譽將袍子一旋,幹練爽快地披在身上,又聳聳肩將頸前的帶子系好,袖幅翩翩, 丰神俊逸, 連嘴角都噙著笑意。

  時宴走上前去, 將歪歪扭扭的帶子扯開,替他重新編了一個簡約但整潔的結。

  「要不等雪小一些再出去?」她說。

  他急急忙忙要出門, 甚至連片刻都等不及了, 時宴心中猜測他大概要去找宋琸算帳了,寬恕了宋琸那麼多天,他已經沒有耐心再等下去了,若是可以, 他現在就要出現在宋琸面前, 用冷酷而鋒利的長刀取了宋琸首級。

  但時宴並未將話說出口,只是心裡暗暗知曉, 事已至此,已經無力改變什麼,既然如此,倒不如讓他放手去做,看著他苦苦掙扎,看他平地高樓起,也算一個圓滿的結局。

  「外面太冷,我怕你身體受不住。」

  宋譽笑:「要是這點苦都受不了,那還算什麼男人?」

  時宴說:「但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

  宋譽答道:「放心,你等我回來。」

  他整理好著裝,拉開門的那一瞬間,大雪紛飛飄絮落在時宴額頭上,她忽感一陣冰冷,她往頭頂一看,還沒有碰到雪花,雪就已經化成了一攤冷水,順著光潔飽滿的額頭滑落下來,一直到秀挺的鼻樑。

  公玉泉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手握腰刀,眉目凜然冷酷,幾天前濃烈的憂愁寂寞早就一掃而光,如夢似幻,仿佛從未出現過,只是時宴看花了眼,亦或是做了場荒唐的夢。

  在他身後不遠處,柳指揮和安太史站在大樹下,似乎已在此等候許久,官帽、頭頂和雙肩落了一層厚厚的白雪。

  宋譽摸了摸時宴的腦袋:「你在這裡等我,外面太危險,我辦完事就回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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