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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宴答:「殿下看得很清楚,但這一切誰又說得清?假如睿王不爭,不搶,他能安然無恙地活著麼?」

  宋琸忽然目光凌厲,半眯起眼,如鷹隼般望著她,「你在怪本王心狠手辣,過往對他不好?」

  時宴連連跪下,「奴婢不敢,只是胡說八道,不算數。」

  「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他心裡想的什麼,他就算真的造反,成功了,朝中又有幾個是服他的?這不過是他的起點,未來的路還長著呢,今日他敢謀逆,他日就有舊臣能將他拽下來!他一個籍籍無名的豎子小兒能有多大能耐?」

  他當真狂妄,過去的路走得太過順利,以至於只是看到了個開頭就斷言他人的以後。

  時宴沒有說話,原著里宋譽登基後並沒有活太久,就算沒有唐夢,他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時宴並沒有考慮宋琸說的那麼遠,只是他的話在她心中掀起了一絲絲小小的漣漪。

  雖然不至於過于震撼,或者生氣,可細細想來,他說的不無道理。

  這條路,已經不能回頭,而宋譽復仇成功之時,不過是遙遙千里的剛剛開始。

  她叫宋琸好生歇息,恭敬告退後,發現屋外迴廊梅樹下有一人在等她。

  時宴扯出一抹友善的笑:「宦黛姑娘。」

  宦黛變了許多,不僅是明面上瘦了,眼神、骨子裡那股囂張的勁兒也沒了。現在的她身上更多的是屈服,還有絲絲倦意,以及濃烈的憂愁。

  想來是為了宋琸。

  宦黛站在樹下對時宴回以微笑,「時宴姑娘,我有話跟你說。」

  「你請說。」

  宦黛仰起腦袋,看向灰濛濛的天,恍然間時宴有一種隔世之感,其實也沒過多長時間,可偏偏這麼短的時間內發生了許多事情,大家都變了,物是人非,頭一回,她頗為感傷。

  「能不能......放過他。」

  她指的是宋琸,她的語氣多麼真誠懇切,聽不出一絲怨念,儘管她明知今天宋琸的一切都是時宴造成的,若不是時宴下毒,宋琸怎會變成這一副吊著半口氣的將死模樣。

  時宴當即愣住。

  宦黛接著說:「你沒有目的,就不會輕易回來,就算有人抓著你綁著你,你也不可能回來,不管你又打什麼主意,他已經沒多少時日了,讓他好好的吧,我想陪他安安靜靜走完最後的時日。」

  「其實你心裡什麼都清楚,對嗎?」時宴問。

  宦黛卻搖頭,「不,我什麼都不懂,可我看他那樣痛苦的模樣,心裡就特別難受,你過去說,若是我跟你一樣,不愛就走,那他定然不會這樣糟蹋我的真心,可那樣就不是我了,我剛進府那會十三歲,再過幾日我便二十了,跟你陪在睿王身邊一樣,這世界上不止你對睿王忠心,我也是,我甚至比你更甚,心無雜念,不求回報,只是你比我幸運,睿王回贈你真心,我卻沒有。」

  她說的時候一行熱淚沿著光滑的臉頰滑落,時宴找遍了身上都沒找到一張帕子,只好尷尬在對面不知所措。

  宦黛抹了一把淚,「他對你,對睿王來說是敵人,是恨之入骨的惡人,可對我來說他只是十五歲時候那個為我簪花為我穿鞋的少年郎,所以我只好懇求你,別在利用他了,看他最後一面後就離開吧,別回來了。」

  時宴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苦笑:「你約莫還不知道我的處境,我是被人抓回來的,走不走,何時走,都不是我說了算。」

  「你跟他說,只要你開口,就是你說了算。」

  時宴長嘆一口氣,她們身邊沒有第三人,時宴不想浪費時間,抓住機會,眼神突然變得認真起來,「宦黛,實不相瞞,這回其實我是有事求於你,你能不能——。」

  宦黛眉頭微蹙,想也不想便拒絕了她,「不,現在我已經不想幫你做任何事了。」

  「宦黛!」

  宦黛態度堅決,看都不看她恭敬告退,時宴心中頓時涼了半截,宦黛不願幫她,那她怎麼聯繫到唐夢和宋旭。

  時宴干著急,她在興王府一連好幾日,宋倘並未來找她。

  倒是宋琸,老是喜歡逗她玩,今日吩咐人從街上收集些會飛的竹蜻蜓會跳的竹青蛙,明日派人去買香酥苹糖蒸酥酪六安茶,這些時宴都提不起興趣,反倒是他這個將死之人,突然興致高漲,玩得不亦樂乎,吃得喜溢眉梢。

  只是每吃一點都咽不下,反倒吐得不省人事,經常昏睡過去,他臉上本就一點血色都沒有,昏睡的時候呼吸很輕,輕到讓人覺得這人是不是已經死了。

  時宴每回守在他身邊,見他長時間沒有動靜就覺得嚇人,便會伸手去試探他的呼吸。

  好幾次以後,宋琸咳了幾聲就笑了出來,「還沒那麼容易死,你不用害怕。」

  再次見到宋倘的時候,那日天好不容易停止了小雨,她守在宋琸身邊守累了,就趴在桌上小憩。

  宋倘一把將她提起來,「出去!我跟四哥單獨說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她在屋外等得手腳冰冷,幾乎要僵在原地動彈不得的時候,門忽然被打開。

  宋倘這個人,見到宋琸時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笑顏,好像天塌下來他也不在意,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一見到時宴那笑容立馬就褪了下去。

  時宴吸了一下鼻子,率先問:「殿下,跟我一起的那個人呢?他如何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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