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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宴替宋譽撿好被子, 目光冷冷地在丫鬟身上橫過一眼。

  那丫鬟見狀立馬咽了口口水, 老老實實垂下眼睛頓時不敢四處亂瞟。

  時宴站起身,冷聲道:「你們跟我出來一趟。」

  二翠跟丫鬟訕訕地互視一眼, 二翠遞給丫鬟一記眼神警告, 示意她到時候可別亂說話。

  她向來很敬重時宴,府上的人原先也同她一樣,但不同的是,當得知殿下有意於時宴後, 府上漸漸流傳有關時宴不好的傳言, 一時間眾說紛紜,表面上不敢造次, 但實際上心中已經隱隱起了別樣不爽的心思。

  那丫鬟早就心生不滿,但面對時宴時還是只能恭恭敬敬,半句閒話都不敢說。

  「近日府上如何?可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走廊不遠處圍繞了許多好奇心重的下人,紛紛揚長脖子,試圖湊個熱鬧。

  ——聽說殿下又瘋了。

  ——聽說是被折磨成這樣的。

  ——咱們殿下可慘了,從小沒得娘,這大概就是沒有娘疼的悲劇吧。

  二翠邁著急促的小步子,跟在時宴身後回道:「回時宴姐,大事沒有,不過前幾天殿下好像把趙嬤嬤辭了,換了個新管事。」

  「新管事?」時宴頓住腳步:「趙嬤嬤怎麼了,殿下怎麼會突然辭退她?」

  「不知,不過約莫是惹了什麼事,您也知道趙嬤嬤那人精得很,跟只老狐狸似的,說不定是吃裡扒外被殿下發現了。」

  二翠左右看了一眼,手在脖子前化了一刀,「不過也有人傳殿下並不是辭了趙嬤嬤,而是將其那樣了。」

  時宴眉頭更加緊蹙,又見其他人一個個裝作幹活不經意旁聽一句而已的模樣,想了片刻,刻意提高了嗓音。

  「殿下近日身體不適,但不代表府上無主,府里若是叫我聽見什麼胡言亂語,我定叫那人吃不了兜著走!」

  眾人手一抖,你看我我看你,臉上紛紛都不好看。

  身後那丫鬟則是不服氣地嗤了一聲。

  她便屬於稍有姿色而心有不甘的那一類人。

  「怎麼了,紅荷有何異議?」

  府上冷清,下人收得不多,時宴對她有幾分印象,幹活挺勤快,不過人總是透著一股想往上爬的勁兒,不是那種讓人舒適抑或欣賞的勁兒,反倒像是一根刺,見了便心裡彆扭。

  但時宴也只是記得她的名字。

  「都是當丫鬟的,憑什麼你就趾高氣揚,殿下和管事都還沒發話呢,你如今倒是擺起了女主人的架子,可顯得你。」

  二翠一聽臉色都變了,扯了扯紅荷的衣角,示意她閉嘴別亂說話。

  紅荷早就看不慣她這一副狐假虎威的假威風做派,甩了一把二翠,也不再畏縮,揚起臉蛋直直對上時宴的眼睛。

  「我說錯了?你不過就是個丫鬟,神氣什麼啊,都是吃奴才飯長大的,你憑什麼——」

  「啪——」

  霎時,風停樹靜,就連空中遊蕩的冷氣都凍住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時宴眯起眼,聲音冷冷的,像是冬日狠狠砸下來的冰粒。

  問她:「現在看看,我憑什麼?」

  紅荷不敢相信時宴竟然會動手打她,捂著臉眼淚一顆顆砸落下來。

  她想還手,時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令她根本無法動彈。

  紅荷急了,衝著看熱鬧的眾人吼道:「你們平日不是都說她靠身體上位嗎?!如今我替你們把心裡話說出來了怎麼各個都啞巴了,告訴她啊,告訴她自己有多令人討厭,多噁心!」

  眾人各個垂著腦袋,誰也不敢說話,誰都當做她話里指的不是自己。

  「紅荷,我欣賞你敢於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但同時我也鄙棄你的單純,今日我便好心教你一個道理,永遠不要自信過頭,以為平日附著你的人時刻都能替你出頭,否則今日你只是衝撞了我,明日就不知道衝撞誰了。」

  「你!你們!」紅荷砸吧著綠豆大的眼淚,滿眼憎恨和不甘。

  「都在吵什麼?!活都幹完了,一個個都把府里的規矩當成耳旁風是嗎?!」

  眾人里又是一陣騷動。

  時宴聞聲而望,迎面走來的是一位身姿端正的婦人。

  大約四十來歲,這個年紀不算大,可她卻已經滿頭白髮,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不該有的滄桑,唯獨那雙眼神炯炯有神,目光堅定。

  二翠提醒道:「時宴姐,那便是新來的管事,朱媽媽,兒子剛死,聽說還是京中的一個不大不小的官,也算仕途光明,前途坦蕩,本該能安心享清福,沒想到前陣子兒子卻突然死了。」

  「朱媽媽?」

  時宴心肉一顫,腦子裡忽然浮現一個人的名字。

  左諫議大夫朱醴。

  難道這個就是朱醴的母親?

  「都站在這做什麼?!院子裡的活都幹完了?衣服都洗完了,台子柱子都擦乾淨了?!」

  紅荷一下就像見到救星一般,甩來時宴的手跪在朱媽媽跟前哭得梨花帶雨。

  「朱媽媽,您明查秋毫為人不偏不倚,定要為紅荷做主,時宴姑娘只因我多說一句就動手打我,府上有規矩下人間不可鬥毆,更不能無端挑事,時宴犯了大忌,該以府規處置,將其趕出府去。」

  時宴眯起眼,說實話面對這樣的誣陷,她心中毫無波瀾,只是靜靜看著紅荷惡人先告狀。<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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