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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終於能停住趕路的腳步,迎來久違的安心。

  可他越是這樣,時宴便越覺緊張,從未有過的害怕。

  臉上更是閃過從未有過的驚訝,不,與其說驚訝,倒不如多了幾分慌亂。

  「殿下,有人路過呢,快放開。」

  「不放。」

  「放開。」

  「不放。」

  她費力掙扎,抬手想推開宋譽,宋譽一把抓住她的手。

  右手手腕上還帶著他送的一百零八顆菩提手串,菩提子碰撞發出又一陣清脆之音,煞是好聽。

  時宴的臉紅得似乎能滴出血來,她慌亂四顧左右,好在並無僧人經過,但還是使出好大力氣,終於從宋譽懷裡掙脫出來。

  宋譽一臉委屈和無辜,時宴幾乎要瘋了。

  她還沒覺得自己委屈,他是如何好意思露出這副表情的?

  「殿下,別再戲弄我!」

  她很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越是壓抑自己就越是壓抑不住。

  宋譽臉色一沉,就好像突然被人用一盆冷水從頭澆下來,他幾乎咬住牙,問:「你覺得我一直在戲弄你?」

  時宴沒由來一時心悸,她自然知道宋譽的心意,時時刻刻,都清晰明了。

  但方才的她突然感到好一陣羞愧,她說不上這陣羞愧的緣由是什麼,更確切地講,她是慌亂到手足無措,話不過腦。

  為什麼呢,時宴沒心情也理不清這其中的原因。

  張著嘴,想要解釋,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口。

  最後,她逼迫自己開口,不想讓宋譽誤會。

  「不,殿下誤會了,時宴從來不敢這樣想,只是太突然了,時宴覺得這畢竟不太好。」

  宋譽反問,他試圖去弄清楚時宴的心思,「怎麼不好?」

  時宴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這樣的沉默落在宋譽眼中,就是無形的拒絕。

  宋譽垂下眼帘,聲音低沉沉的,就像現在的天氣一般。

  「我以為你的心意同我一樣,原來竟然是我誤會了。」

  時宴有那麼一瞬間失神。

  腦子一片空白。

  她該怎麼說,她該怎麼解釋?

  咬緊下唇,她覺得自己此刻就像一個膽小的卑劣者,面對宋譽的質問卻做不出坦率的回答。

  「我......」

  風吹來,青絲模糊了她的視線,眼不清明,她便更清晰地聽見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跳聲。

  她張了張嘴,如鯁在喉,最後還是說不出任何言語。

  昔日的勇氣在此刻竟煙消雲散,昔日的冷靜也被她拋之腦後,她緊緊攥起拳頭,二人相視無言,好一會後,時宴才將雙手交疊舉過頭頂,緩緩行了一禮。

  「殿下快些回去吧,想必晉王殿下也在盼您呢。」

  說罷匆匆轉身剛想離去,忽然,她似乎聽見一聲撲通倒地的聲音。

  時宴停住腳步,迅速折身而望,只見宋譽單膝跪於地面,一手撐膝,一手緊握胸口。

  胸口劇烈上下起伏,一縷青絲垂落下來,有血從白皙的指縫間流出來。

  他臉色急遽煞白,長睫顫抖,平日或冷淡或溫和的臉上布滿痛楚。

  心一驚,時宴趕忙跑過去,讓他全身依靠在自己身上,將他扶進屋裡。

  攙著他讓他躺好在床上,時宴輕輕將他衣服褪去,露出裡面血肉模糊的傷口。

  其實傷口快要好得差不多了,可宋譽這人隔三差五要麼受傷要麼生病,饒是金剛不壞的身體交到他的手上也要損壞的一天,傷口上結痂脫落,裡面新鮮的嫩肉袒露在冷空氣中,時宴轉身找出大把藥,示意他不要亂動。

  宋譽靠在床邊,在她看不見的視野里眼底划過一抹得逞的輕笑,就在時宴抬頭的一瞬間,輕笑轉瞬即逝。

  「好端端的,怎麼會流這麼多血呢?」時宴抬眼看他,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一點破綻。

  其實她心中是明白的,可她沒有點破宋譽的小心思,而宋譽自然也始終無辜搖頭。

  又捂著嘴咳嗽了幾聲,這一咳就牽扯到傷口。

  雙重痛苦襲來,他眉頭緊皺,似乎連眼角都濕潤了幾分。

  時宴趕緊給他倒了杯水,他狼狽接過,接著咳嗽。

  水便從他睡覺溢出,順著優雅的脖子一路向下,經過微微起伏的肌肉,直到腰間的衣料時才隱入不見。

  時宴又找來一塊乾淨的布替他擦拭身上的水,男人身上的溫度似乎天生就要比女子的高。

  蔥段般細嫩的手指不小心划過胸膛上的肌膚,她像是碰到燒開的爐壁一般險些要彈開,最後還是按捺下來,只是忍不住地抖了抖。

  時宴悄悄地想,好神奇,怎麼會這麼燙?

  處理傷口這事做多做慣了,她也不再像前幾次那樣笨手笨腳,好幾次誤傷宋譽。

  替他小心包好紗布後,時宴這才站起身,經過小一陣冷靜,她又恢復了之前的平和。

  稍停片刻,她才問:「殿下現在是休息,還是去法堂頌佛?」

  宋譽淡淡呼出一口清氣,伸出手停在空中。

  時宴心領意會,上前扶起宋譽。

  去法堂的迴廊上,秋葉凋零飄落,冷空氣陣陣灌入肺葉,逼得時宴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他忽然問:「你可知一句話叫,『頌佛一句,得十萬功德』?」

  時宴誠實地搖了搖頭,她對這些向來不熟悉,腦子裡了解到的也不過是不知從哪些七零八落的角落裡聽來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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