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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有的。」小和尚回道:「不過寺中沒有女菩薩,所以衣服也都是男款,女施主可否將就一番?」

  「當然可以,其實並不是我穿,是我家主子穿。」時宴解釋道。

  「那請女施主隨我來吧。」

  時宴頷首,近段時間宋譽身上的傷都只通過吃藥來治療,她想著就算快要好了也不該在如此惡劣的天氣糟蹋自己的身體,小和尚找了許久,從房間裡翻出一套衣服,面露歉意。

  「女施主,實在抱歉,寺中留有的衣服不多,其他的都已經借了出去,只剩下這一套了。」

  時宴視線落在他手上的衣服上。

  衣服顏色大部分艷麗通紅,只有衣襟和袖口處呈淡黃色,袖口設有繁複的印花,衣服上有一條複雜腰帶,銅錢色羅盤狀裝飾,上面掛著紅白珠子相間的珠鏈。

  「這是?」

  時宴咋舌。

  這看起來怎麼也像是姑娘家的衣服吧,怎麼合適給宋譽穿。

  小和尚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青色的腦袋,「這是之前香客捐贈的衣裳,寺里其他施主認為此衣服過於繁雜又艷麗,一般來寺里的女施主喜好寡淡,不愛這款衣服,此衣又更不適合男人,於是挑來挑去便只剩下這一套。若是不嫌棄,女施主就帶回去吧,若是著了涼就更麻煩了。」

  「那也只能這樣了。」時宴接過衣服,道了聲謝謝。

  相比健康的身體,其他都是浮雲。

  宋譽生了張漂亮的臉蛋,時宴對此絲毫不欲辯駁,若是穿上這身衣服,她腦海中浮現各種畫面,皺起的眉頭鬆開,忽然就有些期待起來了。

  一直被宋譽壓制了這麼久,她也想見見他難以下台的樣子。

  回屋的路上要經過一處祠堂,祠堂內兩個長著絡腮鬍的大漢撲通一聲跪在了佛祖面前,嘴裡念叨著佛祖保佑其發大財迎娶漂亮老婆。

  時宴隨意一瞥,他們手臂肌肉發達,一個腰後別著一把弩,一個別著短刀,想來應該是所謂的江湖中人。想不到那兩人看似粗獷豪邁實則也會信神佛這些虛妄東西。

  回到屋內後宋譽還沒回來,她便乖乖在屋內等著,不一會隔壁傳來開門聲,時宴知定是宋譽回屋了,深深看了一眼桌上的衣服,還是抱起衣服走出了門。

  「殿下,山上寒涼,你衣物不夠添,我找寺里的小師父借了一套衣服,可否試一試?」她敲響宋譽的房門,在屋外說道。

  宋譽叫她進屋,時宴便推門而入,帶進一片涼意。

  她隨手將門帶上後,宋譽坐在桌前,單手撐住額頭,面色些許憔悴,看得出來昨夜該是沒睡好,兩頰染上一層淡淡的紅色,他皮膚生得白,濕潤嘴唇微張,眼帘下垂,長長睫毛如鴉黑羽毛,新添的一層薄紅更是襯他一番詭異妖冶美感。

  時宴將衣服放在床上,而後試了試桌上的茶水溫度,留有淺溫。

  遂給宋譽倒了杯茶,「殿下眼底有烏青,可是昨夜沒睡好?要不要休息休息?」

  宋譽接過茶杯,淺淺抿了一口。

  「衣服呢?」

  「在這兒。」時宴迅速將衣裳拿過來,她心中本有些許忐忑。

  畢竟這一身衣裳,換做任何一個男人應該不會同意穿,沒想到宋譽卻只是淡淡撇過其一眼便點了點頭。

  「放那吧,我待會換。」

  宋譽寡淡的反應不免令時宴有些失望,他微微側過頭,問:「還有事?」

  「殿下似乎病了,奴婢給殿下跟住持去討些藥來如何?」她好心說道。

  宋譽捂住嘴咳嗽了起來,脖子漲紅,連著耳垂紅得似乎都能滴出血來。

  時宴立刻走上前去,就像一步必做的步驟那般想抬手去拍宋譽的後背,卻在剛靠近的那一刻被宋譽躲了過去。

  他的反應過於激烈,手一甩,整個人就這樣倒在地上。

  一串長長的白玉菩提手串從他袖口裡甩了出來,珠子相碰發出叮叮清脆且溫和之聲,啪地一聲落在時宴的腳邊。

  時宴連忙蹲下身去撿,卻在手指剛要碰到手串時突遭宋譽一吼。

  「別碰它!」

  時宴手一頓,眼帘微顫,尷尬地收回了手。

  宋譽狼狽地將手串拾起藏在袖口裡,時宴低垂著眼,不見眼裡飛速而過的一絲慌亂。

  「你……」他儘管還在生著病,呼吸陣陣沉重,可他仍舊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眉宇間充斥著梳理不清的糾結,「剛才不是有意凶你。」

  宋譽放鬆了語氣,乍一聽似乎帶著哄人的意味。

  時宴眨眨眼,扯出一抹慣用的微笑。

  「無妨,時宴並不在意。」

  她話說完,宋譽深深望著她,黑亮的眼裡很快浮現出濃烈的頹敗之意。

  「你先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宋譽移開視線,又恢復了過去清冷不帶情感的嗓音。

  「那殿下若是有什麼事隨時傳喚時宴,時宴先去替殿下尋些藥來,一直病著對殿下身體不好。」

  她告退以後,宋譽像是被抽走全身力氣那樣癱坐在凳子上,一百零八顆菩提子手串被死死握在手心,指尖又滲出了圈圈血跡。

  手指感覺靈敏,紗布已經被血液浸濕,他定定地望著愈發紅艷的指尖,十指連心之痛卻不足以讓他淡漠的神色改變半點。

  他像是一個失敗者,留給他的只有一波接著一波的孤獨海浪,他被浸沒被吞噬,夜夜守著那顆自卑又脆弱的心,連住在裡面的人都不敢讓其知曉半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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