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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方才她不曾有過的慌亂,讓她覺得自己真是荒唐,連理由都說不上來,身體卻真實地感受到了那一陣緊張。

  她參加高考那等大型重要考試的時候都沒這般緊張過,卻在某天一個陽光剛好的下午亂了手腳。

  二人一路無言,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地便來到了一處高台。

  高台上建起一組殿宇。

  高二樓,第一樓尤為高,類似於城門那樣。

  漆紅漆,蓋紅瓦,屋檐上翹。

  殿宇前有一尊白色佛像,立於蓮花座之上,耳垂肥厚,面目慈悲祥和。

  有打掃完畢的小僧從樓上走下來,向二人行了一禮。

  時宴問:「小師父,這兒能上去看看嗎?」

  「女施主是第一次來本寺?」

  「不錯。」

  「難怪。」小僧人笑道,「這兒是山頂的最高處,從這裡走上二樓,從上往下,能看見群山環繞,煙雲繚繞,自有一番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之體會。往往來本寺的香客們都會來此,爬上二樓,眺望壯闊景色。」

  時宴看了一眼宋譽,宋譽笑道:「你若是想去瞧瞧也無妨。」

  得了肯定,時宴雙手合十朝小僧人鞠躬到了聲謝。

  從一樓往二樓上去,長長的階梯繞了好幾個圈,階梯兩旁照了一排燭火,燭光跳躍,給昏暗的室內添了幾分詭異和刺激感。

  宋譽靜靜地跟在她的身後,時宴爬累了,便停下腳步,抬手擦了擦薄汗。

  她停下來,宋譽也跟著不動,但始終站在離她兩個台階的距離外。

  時宴沒有管他,平穩住呼吸後,又繼續往上,終於前方迎來一片光亮。

  時宴站在圍牆前,縷縷清風將她髮絲吹起,有些沾了脖子上的細汗,貼在白嫩的肌膚上,白的皮膚更白,黑的髮絲更黑。

  她微微眯起眼,深吸一口氣,側頭看向宋譽。

  「殿下在想什麼?」

  「果然只有站得高,才能看得遠。」宋譽這般回答,而後側過頭,對上時宴的眸子。

  時宴如何聽不出他話里的意思,但面上還是假裝不懂,回過頭,視線投向更加廣闊的視野。

  「但是站得高,難道不是會摔得更疼嗎?」

  「那就站穩腳,一步一步地走紮實,不讓自己摔下去就是了。」

  那小僧人說的果然不錯,站在殿宇二樓,放眼望去,整座山挺拔又蒼翠,瑰麗又壯闊,站在樓層上面的人第一次知道原來俯視望去,是可以看見騰起且浮動的雲層的。

  偶有零星飛鳥在山腰盤旋,周圍群山都不及青龍寺所在山之高,雲層外圍,放眼望去,山底坐落著密集村莊和房舍酒樓。

  諸多建築就像顆顆小小的星點,綠樹紅花點綴其中,交相輝映。

  時宴的視線突然被地下一些獨特的建築所吸引。

  「殿下你看,那裡有些發著光的地方,那是為何?」

  「一些古寺罷了。」宋譽語氣輕飄飄的,聽不出多少情緒,「發光的,約莫是裡面供著的金身佛像,但有些古寺被遺棄,或是屋頂破了,將裡面的佛像露了出來,陽光照在佛像身上,匯聚了成光點。」

  時宴不僅唏噓,原著中說大寧好佛,尤其是皇帝和官僚幾乎日日拜佛點香,以往在京城,甚至到了茺林,雖也有感受到強烈的信佛氛圍,但不會想到竟然修了這麼多寺廟。

  透過雲層,視線朦朦朧朧。

  她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句詩——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

  宋譽抿唇,原本舒展的眉頭不知何時又因何皺了起來。

  時宴收回目光,褪去方才的薄熱後,竟覺得有一絲寒意。

  「殿下,回去吧,當心著涼。」

  宋譽點了點頭,冷風從指尖穿過,他餘光一動,便脫下身上的薄衫披在時宴身上。

  突如其來的溫暖令時宴為之一驚,她剛想拒絕,宋譽摁住她的肩,清冷的嗓音好似林間溪水拍打在長著青苔的青石塊上發出的悅耳聲。

  只要一聽那聲音,便知水之澈,水之涼。

  「冷就用不著逞強。」

  被毫不留情拆穿的時宴舔了舔嘴唇,「多謝殿下。」

  宋譽發出一聲冷笑,「終於聽見你一句真心實在的感激了,著實不容易。」

  時宴眉心一擰,總覺得他這話內涵味道過於明顯。

  披在身上的薄衫還殘有宋譽的餘溫,時宴收緊小手,將衣服緊束幾分,可能是這幾日常在室內待著,衣衫上的佛香雖不濃重,但也清晰地鑽入時宴的鼻腔。

  她眼帘輕斂,掩住底下晃動的眸光。

  宋譽停在門口,一手扶著門,轉過身疑惑地看向她。

  「怎麼了?還不快跟上來?」

  「來了。」

  掃開纏繞在心頭的思緒,時宴抬起頭,提著裙子朝他小步跑去。

  「小心點,別弄壞了,這些寶貝可一個難求。」

  走出殿宇,兩名小僧共同挑著一個籮筐,前方的小僧看起來應該比那兩人高一職位,囑咐二人千萬要注意,不能弄壞了籮筐里的珍稀之物。

  時宴探出半個腦袋,想看看那裡面究竟是什麼寶貝,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和氣的聲音。

  「觀空。」

  被喚作觀空的小僧人轉過身去,對著蓮衣行了一個禮,恭敬道:「蓮衣師叔。」<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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