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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雁來垂下眼睫,眼神有些冷。

  千里看了眼大堂一邊俏麗的少女,只覺得頭一跳一跳得疼。他有些煩躁,不耐道:「本大汗已經說過很多次,這輩子只有賀雁來一位合敦,不願耽誤其他女子,大祭師何苦如此難為我?」

  大祭師不卑不亢,沉聲回答:「大汗,事關社稷,不可不謹慎相待。更何況,娶海日古之女,也並不會動搖合敦的地位,您還是可以繼續與合敦恩愛相守,可合敦無法為您留後......」

  「啪嗒——」

  一個酒樽突然從桌上墜了下來,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又咕嚕咕嚕滾了幾圈,裡面的酒液全都灑了個乾淨。

  本就沉默的大廳因為這一點變動而更加寂靜了。

  千里臉色淡淡,沒什麼表情地看了一眼那個酒樽:「換個過來。」

  忙有膽大的小宮人換了個新的酒樽上來,為千里斟滿了酒,又趕緊退下了,生怕主子們打架殃及他的池魚。

  「大祭師剛才的話,千里就當沒聽過,以後也休要再提了。」千里舉起新的酒樽,遙遙向大祭師敬了一杯,給足了面子,不願再在此事上糾結。

  可大祭師似乎並沒有參透千里遞給他的台階,仍是堅持地站在那裡,並沒有受千里這一敬,反而高聲道:「大汗!王儲之事,非同兒戲——」

  「......」千里神色不變,默默地放下了酒樽,眉宇間滿是鬱結,一看便知是真的動了怒。

  而大祭師渾濁蒼老的眼看了一眼千里,又緩緩移向從剛才開始就一言不發的賀雁來,沉聲道:「合敦,您是大熙人,大熙皇帝最重子嗣,您應該不是不清楚其中利害吧?若是您真心為大汗好,想必也不會拒絕我的提議。」

  賀雁來似乎長長地嘆了口氣,眼睛合上又睜開,慢慢抬起頭,直視大祭師的雙眸,輕聲回道:「秋野自然清楚。」

  千里似是有些意外,但並沒有出聲打斷。

  果不其然,賀雁來接下來又說:「秋野知道大祭師好意,大祭師殫精竭慮為蘭羅打算,秋野敬佩。只是,我也有不得不拒絕的理由。」

  不知為何,饒是早就確定了彼此的心意,此刻的千里還是有些緊張。

  而接下來,賀雁來輕飄飄地投來了溫和的一眼,望著千里不自覺抿起的嘴唇發笑,緩慢而又堅定地說:「我早就與大汗立下海誓山盟,此生只取一瓢,不敢不信守承諾。」

  「你......」大祭師還欲再說些什麼,卻急火攻心,又引發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他咳得驚心動魄,似乎要把肺都咳出去一樣,熠彰連忙將老人攙扶過來,在座椅上坐好,又為人端上茶水,好生照料了一番,大祭師這才平復下呼吸。

  他艱難地順了口氣,眼神一時都沒有從千里身上錯開,一字一句沙啞道:「你這是不孝!你如何對得起先大汗在天之靈......」

  「是非定錯,等我百年之後自己下去跟他老人家解釋。」千里見大祭師這般狼狽,眸中也落了一絲不忍,無奈嘆氣道,「大祭師,您明知我對合敦的心思,到底又是為何......」

  大祭師合上眼眸偏過臉,擺明了不願再與千里多說。

  見他這樣,泥人也有了三分脾性。千里忍了又忍,雙手在自己膝邊緊握成拳,最終只是低低地說了一句:「我這個大汗,當得還真是窩囊。」

  說罷,他也不顧眾人什麼臉色,起身拂袖而去。

  眾臣皆是一驚,面面相覷,不知該作何反應。賀雁來又是在心中嘆了口氣,無奈道:「諸位今日都散了吧,大汗還是要事處理,改日在與大家把酒言歡。」

  誰現在還敢跟千里去言歡,賀雁來一給台階,他們便趕緊順著他的話起身行禮,接著一個一個地離開了。

  明塵與托婭對視了一眼,也緩緩起身,前者與賀雁來眼神交流了一番,確認後者不需要自己留下,才小心翼翼地護著托婭回去了。

  大廳中一時間只剩下了賀雁來與大祭師,還有一個熠彰。

  賀雁來輕輕揉了揉緊皺的眉心,很是疲憊,一邊讓明煦來推車,一邊開口道:「大祭師,您也請回吧。」

  「賀雁來。」老人突然頹然地吐出三個字。

  賀雁來動作頓了一頓。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老了不中用了,還想插手大汗的決定,提出這等迂腐的想法。」大祭師絲毫不見剛才與千里爭辯時固執的模樣,現在的他仿佛就是一個普通的老人,在無助地抒發與晚輩之間的不愉快。

  賀雁來沉吟了一會兒,謹慎回答道:「大汗會理解您的良苦用心的。」

  「大汗他是先王的親子啊,仍有一個阿爾薩蘭在旁虎視眈眈。」大祭師喃喃道,「若是大汗終生無子,從旁門過繼過來的孩子,又怎麼能確保以後江山不會易主呢?」

  賀雁來想了想,客客氣氣地一笑,溫和地反駁道:「秋野以為,只要是勤政好學、愛民如子的帝王,便是值得臣子擁戴的好帝王。」

  「我原以為,合敦會更成熟些的。」大祭師淡淡譏笑了一聲,意有所指,「沒想到,還是比不上從小效忠的朝代啊。剛才這話,我不信你會對大熙的仁帝說。」

  「正是因為千里不同於仁帝,蘭羅有異於大熙,秋野才敢無所顧忌地暢所欲言。」賀雁來輕聲回答,「我與千里不是沒考慮過子嗣的問題,千里的意思是,旁宗裡面有這麼多好兒郎,等再過幾年挑幾個過來撫養長大便是。血脈倫理,從來都不是確立王儲的首要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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