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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慢慢模糊起來,阿布的臉也開始看不清了。
這一刻,無數回憶雪花一般湧入腦海。嫣然看到了額吉溫柔的笑容,也看到了那個男人清雋的背影。
「哈……哈……」
嫣然哭著笑著,雙手無力地從脖頸上滑了下來,整個人軟軟倒在了地上。
嫣然用這種慘烈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短暫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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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雁來換上了一身胄甲,邊調整護腕的鬆緊邊回廟宇,準備看看千里怎麼樣了。
他已經許久沒穿戴成這樣了,剛才還猶豫了一下先穿哪一件,回過神來以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放在三四年前,他幾乎是戰甲不離身,一有敵情,套上頭盔便能上馬,那時候怎麼想過,幾年後自己居然會生疏到連穿戴的順序都忘了。
子牧那裡兵器種類還挺多,問賀雁來要哪一件。賀雁來想了想,只要了把重劍。
說是劍其實不太準確,因為那劍面極寬,光滑平整得能映射出用劍者的面孔;劍刃鋒利,據說能削髮如泥。這劍用的都是真才絕學,重量自然比其他兵器重上許多。
很難想像,賀雁來這樣一個翩翩公子,慣用的居然是這樣一把沉重兇狠的兵器。
可賀雁來只是笑了笑,揮劍試了試手感,稱讚了句:「趁手。」
子牧陪他一起來選的,聞言看了他一眼,眼神玩味。
「二爺沒開玩笑,真不打算來雲榮嗎?二爺可以給你大熙皇帝給過你的一切,讓你一身才學得到用武之地,不用在後宮蹉跎一生。」
賀雁來沒料到子牧會突然這麼說,訝異地挑起眉頭,隨後溫和地搖搖頭:「不了。」
子牧得到這個答案也毫不意外,無奈地聳了聳肩,不再提這件事。
賀雁來的眼神越過子牧一直望到門口等待他們出去的那個身影身上。
他自己一個人在那裡呆著,自覺無聊,此時正低著頭,兩手背在身後,用鞋尖摩擦地面上的小石子兒玩。月光照亮他半邊面頰,投射出的陰影襯得他臉頰飽滿,眼窩深邃,深綠的瞳孔瑩瑩生輝。
賀雁來就這麼看了一會兒,直到一片落葉輕輕搭在他的肩頭,才如夢初醒。
「我......答應過那孩子,永遠不會再與他分開了。」賀雁來輕聲呢喃道,聲音只有自己聽得清。
子牧只聽到耳朵里嗡嗡了一陣,眉頭一皺,提聲問:「你剛才說什麼?」
賀雁來輕輕一笑:「秋野說,二王子日後一定會是個好君王。」
說完,他不等子牧的反應,高聲喚了句「小狼」,便拖著沉重的長劍,向心愛之人走去。
子牧在原地呆愣片刻,隨後露出一點好氣又無奈的笑意。
「真他娘的服了......」他低罵一聲,沒去打擾那兩個人說悄悄話,一人從小道回去了。
「盔甲穿好了嗎?明煦教你怎麼穿了嗎?」賀雁來將千里攬在自己懷裡,壓低聲音問他。
千里不自在地躲了躲,賀雁來聲音低到像是在往他耳朵里吹氣一般,痒痒的。他不禁抬手揉了一把耳朵:「穿好了。」
「真乖。」賀雁來誇讚道。
「雁來哥哥,就讓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不想呆在後面等你的消息。」千里垮著臉,一手攥著賀雁來的衣角,仰起臉小心翼翼地問,姿態很是討好,笑容也軟乎乎的,一看就特別招人疼。
賀雁來差點就被他明亮得晃眼的笑容給糊弄過去了,下意識地想答應他任何請求,又及時地在「好」字出口前收住了話頭。
他無奈地嘆口氣,將千里的耳垂揉捏到泛紅,又將自己已經說過一遍了的理由拿出來:「不行,太危險了。自古以來,君王親臨戰場的又有幾回?將帥可再生,君主卻只有一個。將你置於險境,是對整個蘭羅的不負責。」
千里咬緊下唇,黯淡地垂下腦袋,又被賀雁來溫和地托起,輕聲哄道:「小狼先是蘭羅的王,然後才是我的千里。這句話,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了?嗯?」
他不情不願地:「嗯。」
「乖一點,聽話。」賀雁來把人抱在懷裡,大手扣著他的後腦勺,讓千里整張臉都埋在賀雁來的胸膛,「不必擔心,此次戰役我們的贏面很大。」
「我不擔心。」千里又往他懷裡鑽,悶聲道,「雁來哥哥無往而不利,我擔心個什麼。」
賀雁來喉結上下一滾,眼神因這話倏地燃燒了起來,像有兩簇小火苗在其中躍動,燒得他喉口乾涸。
良久,他才略有些僵硬地把人抱緊了些,輕輕附身在千里耳邊,說:「定不辱命。」
第73章 動手
托婭緩緩睜開了眼睛。
入眼是一簾帳幔,花紋熟悉,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她迷茫地環顧四周:「這是......」
「別吉!」一個快樂的聲音插了進來,緊接著門被推開,光線盡數傾瀉進來,照得托婭閉了閉眼睛,適應了一會兒後,才再睜開。
來人竟是明煦。
他熟練地端著一盆水走到托婭跟前,不等對方回復自己,便滔滔不絕地說道:「別吉醒的真是時候,咱們明天就動身回蘭羅了,再也不用待在這個鬼地方。二王子......哦現在應該叫雲榮王,倒還想留我們多住幾日,可惜我現在一到雲榮的地界就害怕,哪有心思久留,回頭又生什麼事端......」
托婭打斷了他:「二王子?雲榮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