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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花樓里呆了太久了,久到不用近身大祭師就能聞到他一身酒味。老人眉頭緊鎖,蛇頭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敲,發出沉悶的一聲響:「不肖!」
千里驚了驚,忙從賀雁來身後走出來,低眉順目地沖大祭師行了個師徒禮,勉強將聲音捋平:「千里知錯了。」
大祭師還想說些什麼,賀雁來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大祭師。」
眾人視線皆望向他,只見賀雁來溫和一笑,絲毫不見該有的惱意:「千里在那地方不慎將酒壺打碎,灑了些在身上,味道才重了些,不如容他換身衣服,再來向大祭師認錯?」
千里迷濛地眨了眨眼。
他是喝了很多酒、弄了一身酒氣沒錯,可是衣服還是乾爽的,哪裡需要更換?真要說味道重,那真正味道重的是......
千里猛然想起自己的尷尬處境。
賀雁來原來是在替他解這個圍!
小狼臉頰一熱,垂在身邊的雙手攥緊了衣服布料。
不等大祭師有所回應,托婭也幫腔道:「是啊,先讓大汗去休整一下吧,那裡是什麼好地方啊。」
大祭師渾濁的眼在三人身上掃了一遍,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你們一個個,倒還挺團結。」
話雖是這麼說,但他的眼神一直鎖定在賀雁來身上。
賀雁來露出一個無辜的微笑。
千里還是被大祭師放去更衣了。
賀雁來早就讓明煦放好了熱水,直接把千里趕去泡澡,把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酒味脂粉味都洗乾淨。
千里沒讓任何人伺候,自己偷偷摸摸地把髒了的衣物褪下來,目光觸及中間一團白色污漬時整個人都是一驚,羞著臉把那條褻褲揉成一團塞到最底下。
直到身體接觸到溫度正好的水之後,千里才真正放鬆下來。
他懶懶散散地靠在桶沿上,有一下沒一下托起一捧水,觀察它從自己指縫中間流下去。
腦海中不可避免地又閃回今晚發生的一幕幕。
過了這麼久,該想起來的他都想起來了。
想到賀雁來在花樓里為了自己將那個兔爺手腕擰折時冷峻的眉眼,以及他箍著自己腰肢質問他讓別人摸了哪裡時漠然的聲線,千里沒忍住,又將自己往水裡埋了埋。
是凶的,從沒見過雁來哥哥這麼凶過。
可是......不知為何,千里心裡又升起一種隱秘的快感。
好像賀雁來因為他和別人接觸而生氣,是一件還不錯的事情。
這至少能夠說明,他在雁來哥哥心裡也是有些位置的。
千里苦中作樂地想。
很快他又回想起上轎之後。
現在他也後知後覺地知道那些人給自己喝的酒里不乾淨了。想到自己情動時那惱人的情態,千里壓根不敢想,若是當時賀雁來不在場,他真被別人抱進屋裡,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後來,賀雁來的指尖冰涼,又被自己身上的溫度捂熱,靈活舒緩著難言的欲望......
那時賀雁來的臉比現在還要紅,驚艷得要命;千里迷迷糊糊的時候看見了,只知道自己看一眼腰腹就又緊一分。
直到快把自己悶死了,千里才想起來人還需要換氣,趕緊從熱水裡猛地冒出頭來。
原來要這麼做!
他以前都不知道!
千里有些好奇地看了眼自己雙腿中間。
軟軟的,和自己以往熟悉的樣子沒什麼不同;但在賀雁來手裡卻火熱滾燙,給自己帶來過量的快樂。
原來是這樣!
他又在心裡默念一遍。
其實具體是什麼,是哪樣,千里還是有些迷糊;他只是潛意識裡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更多成年人該知道的事情。
雁來哥哥再不能把我當孩子看啦。
他快活地彎起眼睛。
不多時,門被人從外輕輕敲響:「千里?」
千里瞬間認出來,那是賀雁來的聲音。
自己剛才肖想的人兒現在就出現在門外,千里做賊心虛,連帶著聲音都低了下去,悶悶地應了聲:「哥哥!」
門外的人似乎被他這聲脆生生的「哥哥」喊得頓了頓,停了一下才說:「我給你拿了乾淨衣服來,可以進去嗎?」
現在嗎?
千里趕緊看了看自己,又看了下周圍的環境,確認自己沒弄得到處是水以後才點點頭:「可以!」
門很快被人拉開。
浴桶有屏風擋著,不怕被人看到,但也隔絕了千里看一眼賀雁來的可能性。他試圖探頭,但也只能看見一個影影綽綽的身影。
賀雁來規規矩矩地替他放好了換洗衣物,便準備離開:「千里,一會兒大祭師還要見你。」
還沉浸在自己綺思里的小狼瞬間萎靡了下來,期期艾艾地問:「他還在生氣嗎?」
賀雁來無奈地笑了笑,反問:「你覺得呢?」
那肯定是還在生氣了。
千里有些害怕。
他又磨磨蹭蹭地泡了會兒,知道不能再拖了,才苦著臉出來。
慢吞吞地穿好衣服,千里突然想起了些什麼,趕緊準備去拿自己換下來的髒衣服。
這可絕對不能被別人發現!
可是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不翼而飛了。
剛才沒有人來過,那麼唯一的解釋就只能是......
賀雁來剛才來為他放乾淨衣物的時候,體貼地將他尷尬的東西收了走去,不給任何人經手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