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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煦看他倆進展順利,自己也挺高興,破天荒地沒硬要跟賀雁來一起去,乖乖地守著小車,讓他們倆早點回來。

  因為千里個頭小,身形也瘦削,所以坐在前面;賀雁來在他身後握著韁繩,寬闊的胸膛緊緊貼著千里的後背,兩人之間沒有距離,千里甚至能聽到賀雁來「咚咚」的心跳聲。

  賀雁來不良於行,人又克己守禮,因此結親這麼久,千里從沒有體驗過這個姿勢的賀雁來。

  原來他抱住自己的時候是這種感覺。

  常勝將軍肩寬背厚,堵在自己身後能將他完完全全收在胸膛的陰影下。千里整日對著銅鏡擠胳膊,看著擠出來的臂肌暗自得意,現在才知道他那二兩肉在真正成熟的男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正這麼想著,賀雁來突然俯身在他耳邊輕聲道:「想去哪裡?」

  耳邊傳來熱氣,熏得他春三月還紅了耳根。千里不自在地躲了躲,不想卻更往賀雁來懷裡鑽了。這下他更不敢動了,保持著原有的姿勢,小聲回覆:「都可以。」

  幾乎是踩著他的尾音,賀雁來高喝一聲「駕!」同時兩手一揚,馬兒瞬間跑出去好遠。凜冽的暮冬晚風順著被他們劈開的道路刮在臉上,捲起的枯葉細碎眯得人睜不開眼。千里半閉著眼睛,止不住往後躲。

  一隻大手突然落在他脖頸和後背相連的那一塊皮膚上,帶著安撫意味地拍了拍。

  與此同時,賀雁來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怕疼就把臉埋我懷裡。」

  本該拒絕的,他已經是個大孩子了。

  可是千里只猶豫了不到兩瞬呼吸那麼久吧,就毅然決然地把臉埋在賀雁來令人安心的胸膛里。

  真是奇怪,明明兩人洗浴用的是同樣的皂角,怎麼就賀雁來身上更好聞些?

  千里努力嗅了嗅,像只小狗一樣,百思不得其解。

  「怎麼今晚突然想來騎馬?」賀雁來問。

  這麼沒有預兆地發問,千里根本來不及編造答案,一緊張,嘴比腦子跑得快,叮叮噹噹地坦白了:「想哄你高興......」

  賀雁來被風嗆了一口。

  「明煦說,你以前喜歡跟京都的貴胄子弟比馬,贏了就當他們爺,輸了就給他們當孫子。」千里老老實實地把明煦跟他說的話轉述了一遍,語氣很平靜。

  「......明煦的話你別信。」賀雁來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那段年少輕狂的無知歲月就這麼輕飄飄地被小孩兒知道了,那一瞬間,賀雁來只覺得自己在千里心中穩重可靠的形象轟然倒塌。

  沒成想,千里的語氣一轉,卻染上幾分淡淡的哀傷:「可是我聽著......很難過。」

  風吹得更加猛烈,千里一個勁兒地往賀雁來懷裡鑽,臉頰的肉都被擠了起來,雙臂努力環緊他的腰:「我以為雁來哥哥一直都是這樣溫柔守禮,但其實不是的,雁來哥哥是後來才慢慢長大成現在這樣穩重的。」

  「你們的詩文里有一句說,『光景不待人,須叟發成絲』[注]。我雖不能讓你回到十幾歲的年紀,但是我希望雁來哥哥還能像那時候一樣,恣意縱馬,瀟灑快活。」

  註:李白

  第31章 心口

  說完以後,千里乖乖閉上嘴。

  臉下這具軀體滾燙熾熱,胸膛不規律地起伏著;千里離得近,還能聽到胸口穩健有力的心跳聲。

  所有一切跡象都在證明賀雁來此刻的心潮澎湃。

  「雁來哥哥?」他忍不住發聲問。

  良久,頭頂傳來一聲長長的,沉重的嘆息。

  「抓穩了。」

  賀雁來突然道。

  千里只來得及抓緊手下的衣料,緊接著就見賀雁來一改之前風格,重重往馬屁股上甩了一鞭。

  馬兒吃痛,長嘶一聲跑得更加洶湧;而賀雁來毫不見懼色,操縱駿馬疾馳在月色下,心頭快意縱橫。

  千里這才知道,原來賀雁來也會露出這般瀟灑的神情。

  漫不經心的,胸有成竹的,仿佛全天下都在他馬蹄下的那般不羈和灑脫。

  他又想到了大熙的一首詞。

  「當時年少春衫薄......」千里小聲喃喃。

  賀雁來沒聽清,問:「什麼?」

  他搖搖頭,不打算再重複了,只貼在賀雁來胸膛享受著妻子難得的肆意,可下一秒他的臉就被人託了起來。

  賀雁來鬆開一隻握繩的手捧著他的臉,摩挲他的臉頰。他的手很大,上面還有常年握劍留下的厚繭,能蓋住千里的半張臉。那手摸索著往上,一直到捂住千里的眼睛,後者只能聽到從他胸膛處傳來低沉的悶笑,就像小時候躲在棉被裡聽外面放煙花時的那種隱蔽的激動。

  接著他聽到賀雁來說:「都說了,怕疼就把臉埋到我懷裡。」

  視線被人完全剝奪了。

  千里整個人都被賀雁來攬在懷裡,後者的手乾燥又溫暖。他看不見急速後退的風景,也看不見皎潔明月正偷偷打量這兩個怪人,可他能聽見風在耳邊呼嘯而去的錚鳴,能聽見賀雁來每趕一次馬就不經意發出的細微聲音。

  咚咚,咚咚。

  他快分不清這是誰的心跳聲了。

  等到月色高照,明煦來尋他二人了,賀雁來才戀戀不捨地從馬上下來,重新回到他的代步車上去。

  與此同時,他身上縈繞了一晚上的蘇爽,好像也隨他回歸到代步車上以後而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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