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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羅大汗不是沒去戰場,只是沒有上前線,所以賀雁來從沒見過他。只聽說大汗年過五十,身上有疾還勤政愛民,很有聲望,想來應該也不會多為難他。

  這麼想著,賀雁來緩緩抬眸,對上殿中正中央站著的那個人。

  後者也正好回頭看他,見賀雁來到了,比剛才見的似乎更漂亮了,眼中又是一絲熟悉的羞惱。他揮退眾人,自己走上去,接過女官的活兒,將賀雁來認認真真地推到了大殿中央。

  迎上賀雁來震驚的眼神,少年更不好意思了,耳根紅得要滴血,勉強維持著面上的冷靜,與他對視:「你,你要和我一起拜堂。」

  賀雁來此刻心中的震驚無以言表。

  面前這個新郎官打扮的羞稔大汗,不是他早上落地第一眼見到的那個少年又能是誰?!

  年逾五十,好男色......

  為什麼傳聞和面前這個少年一點都不一樣?

  賀雁來還呆著,手裡突然被人塞了一個海碗,他呆呆地低頭一看,一股濃厚的動物膻氣撲鼻而來,讓他幾乎要吐出來。

  少年說:「這是我早上才獵的狼血,你要喝了才行。」

  周圍不少人的眼神都看著這裡,賀雁來剛才的驚奇顯然已經讓他們不滿了。不敢再耽擱,賀雁來把頭一點,面不改色地一大碗熱乎狼血一飲而盡。

  濃濃的血腥氣息瞬間擠滿了整個喉管,一股熱辣從喉口燒到胃裡。賀雁來身子不行了,清醒後從未喝過這麼嗆人的東西,當即湧上一股反胃感,被他強硬地咽了回去。

  他對上少年緊張的眼神,清雅一笑,乾脆利落地亮了碗底。

  第4章 合敦

  跟著儀式走了一圈,天色擦黑,接親的人把賀雁來二人送進新打掃的宮殿裡,今天這場荒謬的姻親就算是結成了。

  少年一直不說話,沉默地把賀雁來推進殿裡,和他面面相覷,不執一詞。

  那股刻意裝出來的熱鬧一旦散去,無言的尷尬就籠罩了上來。賀雁來打量著他,也沒有輕易開口。

  就這麼過了不知多久,突然,少年的肚子響了一聲。

  他瞬間捂住肚子背過身去,整個人蜷成一團。從賀雁來的角度看過去,還能看到少年懊惱地咬住下半唇,臉帶耳朵都看著燙人。

  啊......

  就連明煦那個挑嘴孩子,剛才婚宴上都挑挑揀揀地吃了一堆。蘭羅雖然烹飪技術不比大熙精美,但是肉質鮮嫩,很有食慾。可是少年坐在主位上,一直板著臉不說話,狂喝杯中的液體。賀雁來不經意間掃了一眼,才發現這個表面上不苟言笑的少年帝王,居然杯子裡裝的連酒都不是,是孩子能喝的水果汁。

  可能是想樹立起自己沉穩的威嚴,少年才一直腹中空空餓到現在,肚子忍不住都在抗議了。

  賀雁來不禁莞爾。

  他戳了戳這個孩子,待後者惱羞成怒地轉過臉後,笑眯眯地問:「餓了嗎?吃點?」

  說話間,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眼熟的紅紙包,打開,裡面正是下午那群孩子往他身上扔的糖果糕點。

  少年眼睛一亮,很快又暗淡下來,只搖了搖頭,又想背過身。只是這次他被賀雁來抓住了,代步車上的半大男人臉上帶著些無奈的笑意,苦笑著問:「你怎麼動不動就躲。」

  他眼神有些迷茫,賀雁來又把那個紅布包往他面前遞了遞,像是誘哄別人家孩子跟自己走的騙子:「就吃一點點,只有我們倆知道,別人都不知道。你還在長身體,這麼久沒吃東西該餓壞了,以後可長不高了。」

  這句話像是踩到了少年的痛點,只見他臉色變了又變,精彩紛呈,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挑了一塊完好無損的塞進嘴裡,像被人發現似的三兩口吃完了。

  賀雁來又端起桌上的茶壺給他倒了杯茶:「慢點吃,噎著了吧。」

  少年是有點噎住了,抓過賀雁來手中的茶杯猛灌了一口——然後又苦哈哈地全吐了出來,眼睛登時紅了,望著賀雁來,終於開口說了進屋的第一句話:「是酒。」

  賀雁來一愣,掀開茶壺蓋聞了聞:「嚯,還真是酒。」

  蘭羅多烈酒,他這么小的孩子肯定喝不慣。

  賀雁來看著小口小口呷著糕點吃的小孩兒,支著頭問:「你的漢語很好。」

  少年頓了頓,點頭,咽下點心:「大祭師教我漢語。」

  大祭師。聽到新人物的賀雁來把這個名字在舌尖轉了一圈,又道:「我是賀雁來,字秋野。祝賀的賀,大雁的雁,來去的來。」

  他猶豫了一下,說:「我,我的名字太長了,你肯定記不住......大祭師第一次教我漢語的時候說過,我的名字,在你們的話里,意思是『千里』。」

  千里。賀雁來頷首,他突然湊近了些去,明朗的長相在眼尾帶著點媚意,笑著喊:「千里。」

  千里像是不太習慣有人這麼喊他的漢語名字,表情不太自然,但還是梗著脖子「嗯」了一聲,又拿吃糕點做掩飾埋下頭去。

  賀雁來笑眯起眼睛:「我呢?」

  千里只好抬起頭,對上那雙漂亮的眼睛,小聲地喊:「你是賀雁來。」

  乾乾巴巴,生生硬硬,他的名字從一個冷臉小孩嘴裡說出來,只覺得有些可愛又有些好笑。賀雁來沒有再把人逼得太緊,滿足地回撤:「什麼果子這麼好吃,看你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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