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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才落,另一隊暗中保護別笙的人再沒有隱藏的意思,直接與巫羽帶來的人打了起來。
“是殿下的人,我們先走。”
趁這個空擋,苑七攬住別笙從側方沖了出去,他抱著人來到馬廄,砍下拴馬的繩子,一徑帶著別笙翻了上去。
正欲離開時,前方的路卻叫擋住了。
兩匹馬,兩個人。
左側的男人握著韁繩,眉眼是一如既往的恣意。
別笙嘴唇動了動,怎麼也沒想到自陵光城分別的人還能見到,“長齡世子?”
沈長齡冷冷一笑,“原來笙哥兒還記得我。”
別笙沒懂對方這等陰陽怪氣的語氣是為什麼,且對方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實在蹊蹺,儘管沈長齡救過自己,還是暗暗提高了警惕。
可他隱藏又不夠好,一下子就叫沈長齡看了出來,他眉眼一偏,便刺向了別笙,“你以為……我會傷害你?”
初聽是不可置信,可細細揣摩,就能嘗出其中受傷。
“我不知道,”別笙垂下眸子,並不去看他,“只是……世子可以放我們離開了嗎?”
沈長齡被別笙口中的“放”字激怒,他直直盯著他,幾要口不擇言。
只開口只前叫寧不疑攔住了。
第185章 燕脂雪(八十五)
“主子慎言為好。”
寧不疑低聲道。
豈料沈長齡聽完冷嗤一聲, 他揮手將寧不疑拂開,而後直直望向別笙, “笙哥兒若不信我, 張弓便是。”
一旁的寧不疑:“……”
他張了張嘴,沒忍住又囁了兩下,一時間竟沒了話,說真的, 若不是這些時日一直跟沈長齡在一處, 他都要懷疑旁邊這人被下降頭了。
閉了閉眼, 最後只能咬著牙, 跟沈長齡一起, 看向了別笙。
到這般時候, 遠處的天已經隱隱翻出了釉青, 煙囪里的煙也爬上了梢頭。
別笙抬眼看了眼天色, 透白的臉頰漸漸滲出了些汗珠子, 他一手扣著鐵鞍,一手提著弓箭, 唇角抿的很緊——像極了鉤月的弦。
在沈長齡逐漸僵硬的神色下, 別笙緩緩舉起了弓,他搭上弦, 因著沒戴扳指的緣故, 指肚兒已叫勒出了一條細細的紅痕。
寧不疑望著別笙那雙漆黑的、沉靜的眼眸,沒有瞧出半分玩笑的意思,他暗罵一聲, 拉住沈長齡的胳膊, 想攜他躲開。
只沈長齡卻是執拗,他看也未看寧不疑一眼, 一徑把人給推到了一旁,而後與別笙清凌凌的目光對上。
弓弦拉到最大時,他甚至笑了笑。
眉眼恣意,同從前一般無二。
可偏偏他又是這樣的、要把性命賠上的姿態,幾乎算得上束手就擒了。
別笙握著長弓,攬在弓上的細瘦骨節微微凸起。
“倏”的一聲,箭矢破出。
沈長齡動也不動的立在那里,只風過時眼睫顫了顫,倒不是怕這箭矢真的落在身上,他只是怕……別笙待他再沒有信任容情。
而一旁的寧不疑甚至做好了要劈手奪箭的準備,可最後卻沒能出手。
因為……箭矢流空,僅僅是擦了下沈長齡的側臉。
不等對方反應,別笙便背上弓箭,拍了拍苑七的手腕,“走吧。”
苑七覷了沈長齡一眼,一夾馬腹離開了。
天仍是暗,只能瞧出兩個人大致的輪廓,沈長齡抬手,抿了下側臉,觸到了一點黏膩,他指節捻了下,停頓片刻後很快打馬跟上,“走。”
寧不疑在後面看著不死心追上去的沈長齡,抹了把臉,認命的跟了上去。
苑七聽到身後的馬蹄聲,垂眸看了一眼懷中的別笙,見他沒什麼反應,知道這是默認的意思,便沒有再管。
直到晨星隱沒,幾人才一前一後的停了下來,別笙沒管身後的兩人,他仰頭望著眼前蓊鬱的翠色,目中瀉出點兒訝異,“這是……燕山?”
“是,”苑七應了聲,等別笙從馬上下來後摸了摸馬頭,讓它自己去林子裡找吃的,“燕山多草木藤蔓,我們循著溪澗走,可阻隔氣息。”
別笙點點頭,“那我們走吧。”
許是在路上飲了風,說完這一句便忍不住咳了咳。
苑七站在原處先是愣了愣,等反應過來時才有些生疏的給他拍了拍背,他低眉看著別笙眉間的疲色,按住刀柄道:“我已給辜厭傳了消息,他應該很快就會過來接應。”
“我沒事。”
少年薄衫覆身,兩肩瘦峭,雖是這樣說著,眼角卻沒忍住浥出點兒水色。
苑七沒聽別笙的話,仍是給他拍著背,等人不咳了,又去找了跟木棍過來,“拄著這個,上山能輕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