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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庭回頭看他,“怎麼了?”
別笙笑著躥到了他的背上,“就是覺得殿下可以去跟我爹拜個把子,這樣我也可以多個爹疼我了。”
這話說的不可謂不氣人,自己拜把子還不算,還敢替自己爹做決定,若是讓別侍郎聽到了,一頓板子鐵定是少不了的,巫庭拍拍他的屁股,笑罵道:“我可沒你這般的兒子,快些下來。”
別笙聽他話中似有嫌棄,報復般咬了下他的耳朵,然後飛快從巫庭背上滑了下去跑了。
他咬的重,嘴唇卻格外柔軟濕潤,豐腴的唇肉含上去後轉眼就蓋過了那點兒疼。
也叫……巫庭控制不住的想起那些齷齪之事,他看著跑遠了的別笙,沒追上去。
只他沒追上去,少年卻隔著蘆葉喊了他,“殿下。”
聲音有些急,還變了調。
一下子就讓巫庭站不住了,他快步循著聲音跑去,等撥開葦叢看到兩隻腳都陷在淤泥里的別笙時,簡直哭笑不得。
將人給拔&mdot;出來後,腳下的鞋子雖然沒壞但也穿不了了,在河裡先涮了涮,把泥水都脫乾淨了,這才扔到馬背上。
別笙站在岸邊,看著蹲在那裡洗手的巫庭,雖然覺得丟臉,也沒敢往別的地方跑了。
巫庭騰出手後,走到別笙身邊,把自己的鞋脫了放在他面前道:“走吧,先回去,捉魚的事等下次。”
別笙看著腳下的鞋子,沒動,“那殿下怎麼辦?”
巫庭摸了摸他的腦袋,“我不冷。”
別笙哪兒肯這樣,他光著腳往後退了一步,“那……我也不是很冷,等回去的時候,殿下穿上外衫,我們還是騎一匹馬,我把腳伸到你衣裳里也可以的。”
在兩人為一雙鞋誰穿而爭執不下的時候,邊城緩緩駛進了一輛馬車。
車身是最普通的樣式,甚至還有些泛舊,瞧著半點兒不打眼,只不論是裡面褥子上放的金絲掐海棠軟枕,還是小几上擱置的鎏金銀竹節銅熏爐,都與外表大相逕庭。
沁人的香息自熏爐中裊裊浮起,卻又在男人平靜的話音中緩緩散開。
“查到人在何處了嗎?”
“查到了,”寧不疑一面落子一面道:“別家公子月前被接到了帶河營地附近。”
聽到這個消息,對面的人捻著棋子的力道驟緊,“這次的身份經得住查嗎?”
“駐紮帶河的人中本就有王府暗探,主子不需擔心太多,”寧不疑望著對面遲遲落不下去的棋子,儘管被斥責多次,仍是開了口,“現在主子不過是剛收攏了一部分王府的勢力,根基說穩也不穩,實不必這樣急著來邊城。”
“啪”的一聲,棋子落下,卻不是落在棋盤,而是被擲在了棋罐里。
“你逾矩了。”
眉目微挑間,神情卻淡。
下頜揚起赫然是那張有些倨傲卻沉靜了許多的臉,少年又或者說青年已經與當初被帶回去的狼狽完全不同,輪廓間再不見稚嫩,黢黑的眼眸幽邃,唯有眼底的冷嘲能依稀瞧出當初的模樣性情。
寧不疑低眸,知道沈長齡已經沒有繼續下棋的興致了,他能曾經被老王爺倚重,又能在沈長齡回來時做出了竭力阻止他去找別笙的行為後仍待在他身邊,就說明了這個人不僅有能力,還相當能體察上意。
見狀自顧自的將棋枰收了,“別公子在邊城曾住過一段時間,主子可要去看看?”
“不必,直接去帶河營地,”沈長齡說著沉思了一會兒,“北狄的王上情況如何了?”
寧不疑放低了聲音道:“不大好,應當熬不過今年。”
沈長齡垂目,指節在小几上輕叩,“我記得在北狄王女也是有王令的。”
寧不疑應“是。”
沈長齡想到這裡,眸中霎時間划過一道銳利的笑,“那你說,那位被發配過來的‘貴胄’會不會用這一道王令攪弄風雲?”
他說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唇角的諷刺遮都遮不住。
“若我是他,自然會,”寧不疑答的毫不猶豫,他不缺政治敏銳度,這一枚王令若放在不會用的人手中,與破銅爛鐵的廢物無異,但若是落在有能力有手腕的手中,便有可能成為掌控北狄王庭的關鍵。
沈長齡問完之後闔了眼,不再說話。
這一輛馬車只在邊城修整了一夜,便繼續朝著帶河而去了。
第171章 燕脂雪(七十一)
轉日一早, 天氣陰沉沉的,漠漠寒意透了進來。
別笙攏了攏被子, 還是叫凍醒了, “殿下。”
“咳、咳……”
才出聲便覺嗓子有些疼,滾咽時更是夾干帶癢的難受。
巫庭今日雖仍休息,但這個時辰早已不在房裡了,自然也聽不到別笙的喚聲。
未得到回應, 蜷在衾被中的少年抿了下乾澀的唇瓣, 沉寂半晌方睜了眼, 他翻過身往巫庭那處看了看, 待看到空蕩蕩的位置後唇角往下壓了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