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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徽帝看著半垂了頭的別笙,繼續問道:“何解?”

  別笙心知自己方才說的應當沒有什麼大錯,不然徽帝不可能接著問下去,他順著方才的思路往下理了理,道:“是說人的思想可以通過容貌音聲、行步氣質表現出來,因此聖人主張不言。”

  徽帝看著思慮半晌才對答的別笙,想到了文采豐郁、長於翰墨的別亭,比起父親,別笙顯然不及太多,他心中對別笙的水平有了大致的了解。

  不得不說,是有些失望的,已經講過一遍的經義,竟是還要這樣許久才能對答,委實算不得琳琅之才,“尚可,坐吧。”

  別笙沒有聽出徽帝話中的失望,就算聽出來了也沒辦法,畢竟他又沒辦法讓自己一夕之間就變得才峰秀逸 ,此時聽到要他坐下,心下不禁長出了一口氣,直到坐到凳子上了,才敢抬手將鼻尖的汗擦一擦。

  在他之後,徽帝又先後考校了幾人,不拘泥於今日所學,從《史記》、《尚書》《漢書》、、到諸子百家、名帖碑文、書畫地理、兵法治水,考校內容紛繁而糅雜。

  像梁致之、江賀兩人,以及他挺煩的巫羽、沈長齡都算得上對答如流,其他人譬如夏元淳除了對兵法見解頗深外,別的卻是一般。

  別笙看到這個場面,對這些同窗有了更多認識,他心下嘆了口氣,覺得有些過於卷了,但同時也暗暗下定決心,以後要分出更多精力學習。

  半個時辰後,一場考校結束。

  徽帝說了幾句勉勵的話便從雕鏤的填漆交椅上起身,只臨走之前,忽然道:“上次旬試的文章朕已看過,那篇《使民賦》是誰所作?”

  “回父皇,是兒臣所作。”

  巫庭自椅子上站起,躬身行禮。

  “體要與微辭偕通,正言共精義並用,文章作的不錯。”

  這般讚譽已有三年不曾入耳,在剩下不知內情的人看來,徽帝有此舉動便不是那樣簡單了。

  眾人心中若有所思,有人甚至將之看成了巫庭重新取得聖心的信號。

  巫庭眼帘微垂,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徽帝的意思,無非是讓他去邊境之前的安撫,他心中微哂,垂首謝恩。

  徽帝振了振衣袂,轉身跨出了門檻。

  巫羽盯著徽帝走遠的方向,目光沉澱著翳色。

  行思堂中的氛圍一時有些詭異。

  誰不知道,這三年巫庭在宮中境況如何。

  可偏偏徽帝今日毫無預兆的來了這麼一出,頭一個考校的人是巫庭伴讀,最後出聲稱譽的是巫庭。

  第32章 殿前香(三十二)

  實在不能不叫人多想。

  最後半個時辰的課上的人心思浮動。

  午間,別笙一瘸一拐的被巫庭扶著去歸粟閣。

  “殿下,今天陛下是什麼意思啊?”

  他路上問。

  巫庭唇邊少有的泛了點笑,帶著譏諷的意味,他沒答別笙的話,只告誡他:“在外慎言。”

  別笙“哦”了一聲,便也沒多問下去。

  因著一人是個行動不便的累贅,兩人到歸粟閣時,已是兩刻鐘後了。

  別笙走到取飯的地方,見最前方的食案擺著一道紅白相間的飯食,下以卷草紋銀盤為底,間或兩點蔥白,模樣頗為精巧,便多問了一句,“這是什麼?”

  一旁的庖人道:“回公子的話,這道菜叫一鏡雲霞。”

  別笙聽著頗有意境的名字,心中意動,但又有些遲疑的道:“可是羊肉?”

  他如今受了傷,吃發物似乎不大好。

  庖人回道:“此物乃是由封豕的腦花灌成。”

  別笙伸出去的手頓住了,他對動物的內臟很有些不能接受,可想到自己在讀書的時候老是記不住東西,離開的腳步就有些邁不動。

  幾番糾結之下還是取了一份。

  因著別笙的腿不便,待取過膳後,兩人便在閣中用飯。

  別笙將盒蓋取下擱在一旁,慢吞吞的取出了裡面的銀盤,只瞧外表,確是鮮亮,但一想到這是什麼做的,別笙抬起的木箸就半天下不去。

  巫庭偏頭看他一眼,見別笙面前放的什麼之後,輕笑一聲,“以形補形?”

  別笙聽見之後,心裡頓時生出了點被戳穿的惱,還有些不願意承認自己笨的倔強,他嘴硬道:“我就不能是愛吃這個嗎?”

  巫庭沉吟了一會兒道:“可我方才見你半點不動筷子。”

  “我現在就吃,”別笙說著挑起來一筷子,閉著眼睛送進了嘴裡。

  “嘔……”可在嘴裡含了不到一息,就沒忍住將東西吐了出來,接著趕緊囫圇往嘴裡塞了兩口米飯,將那股子不適壓了下去。

  味道沒嘗出來,光顧著噁心了。

  可等他吃完米飯才想起來方才在巫庭面前說了什麼,抬頭看去,果不其然巫庭正挑眉看他,那眼神似乎在說:這就是你說的愛吃?

  別笙僵住了,他咬著唇心裡將巫庭罵了一通,可惡,怎麼會有這種人,明明心裡什麼都知道,偏要說出來招人煩。

  有些生氣的將自己的木箸伸到巫庭盤子裡,夾了肉最多的一處,“啪”的一下放進了自己碗裡,悶頭吃起了飯。

  就……說不過,不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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