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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曉要說的話被明犀堵在喉間,他心中有不忿,可又不想惹司嵐生氣,只好退了一步,想讓司嵐出來見他。

  但祁曉還未開口,明犀便截斷了他的思緒,「忘了告訴西境王,我所言都是殿下的意思。西境王若是忍不了,大可不用在這受我的氣,就此離開,對殿下和西境王你,都是好事。」

  至此,祁曉才明白司嵐此前所言何意。

  司嵐說要他忍受,他原先還以為是面對司嵐,只要是司嵐,他有何不能忍受?但他沒想到,司嵐會將這件事交給外人。

  司嵐太明白他的傲氣,知道他在意的是什麼。

  堂堂西境王怎能忍得了他人頤指氣使的屈辱?

  祁曉此刻,既慶幸司嵐還記得他的性子,不管是愛也好恨也罷,他在司嵐心裡總歸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但同時,祁曉又為自己而悲哀。

  司嵐始終是不信他,寧願用這種方式,也要逼他離開。

  祁曉深吸了一口氣,按下自己心中的情緒,道:「那裴三公子,受的是什麼傷?」

  明犀倒是沒想到祁曉能為了司嵐忍到這份上,不過既然是司嵐的吩咐,她便要做到底。

  她搖了搖頭,「不知。不如西境王,先去尋一些尋常之藥,待裴三公子用過後,再瞧瞧效果?」

  不知……祁曉握緊了指尖。

  他還從未被人這般對待過。

  先前在北境遭受阻攔,可那些仙侍到底顧及著他是西境王,未曾言語激怒,但如今明犀卻是不同,明犀是擺明了要刁難他。

  祁曉忍了忍,方才轉過身,拖著被夜色侵襲的身體離開寒淞。

  祁曉並未離開寒淞太遠,而是找了處靈力充沛之處。

  他在那靈力充沛之處尋了許久,方才尋到一味靈藥。

  誠然,祁曉處於高位,他其實對藥材並不能辨別,但他查看過了藥材的靈力,那靈力滋補,應當是對傷勢有好處的。

  他本以為尋到了藥,此事便會告一段落,可當他將靈藥交給明犀時,明犀卻只是看了看,而後斂下了視線。

  「西境王,這靈藥雖好,但裴三公子的傷勢遠不止於此,這種靈藥,怕是於他無用。」

  明犀說著,將靈藥輕輕往外一扔。

  同樣的方向……

  祁曉不由得想到那日送司嵐無憂珠,司嵐也是這樣,將無憂珠扔了出去。

  結界內的守衛已悄然朝祁曉這處望了過來,他們似是想看看,高高在上的西境王,到底能將姿態放低到何種程度。

  那守衛的視線刺得祁曉面上薄怒,他皺了皺眉,就在明犀以為他要放棄的時候,他咬著牙,儘量使自己的語氣溫和,道:「尋常靈藥不可行,那便需得珍稀之物,對嗎?」

  「西境王所言極是。」明犀輕笑著點點頭,「那……有勞西境王再跑一趟。」

  祁曉勉強擠出一絲和緩之意,隨即再次轉身離開。

  還未走遠時,他聽見明犀好心的提醒。

  「裴三公子在寒淞待得久了,體內的靈力十分適應寒淞的氣候,這藥麼,自然也要與他的靈力相配,還望西境王,莫要用他處的藥來以次充好。」

  莫要去他處,那便是只能在寒淞境內。

  一是,寒淞如今的夜色愈發淒涼,祁曉有些吃不消,二是,祁曉先前隱蔽身形時便探查過寒淞的境況,此處地處下界,靈力充沛之處極少,並沒有什麼珍稀之物。

  明犀,這是在明知不可為,卻還逼著祁曉為之。

  這已經不是祁曉去寒淞找尋一圈便能解決的事,而是逼祁曉知難而退。

  祁曉自知此事不可為,他也並沒有寄希望於寒淞境內,而是隨意找了處蘊含靈力之地,將其間的藥物挪了一株出來。

  待那藥物稍加穩固,祁曉便在那藥物上施術,疊加了雙層陣法,隨後他割傷了自己的指尖,往那陣法中滴了幾滴鮮血。

  原本便傷痕累累的雙手,此時又添了一道新傷。

  寒淞雖沒有珍稀藥物,但祁曉生來靈體之力,他可以用自己的靈力和血,養出一株珍稀之物。

  只是這樣耗費靈力和修為之事,他從前不屑為之,也不會為之,利益與弊端,這樣做顯然是弊大於利。

  神界什麼仙藥沒有,不值得他以這麼愚蠢的方式來催化藥物。

  可是他的愚蠢也好,卑微也罷,自始至終都只為了一個人。

  這樣催化藥物,不僅耗損靈力,且祁曉沒有離開寒淞境內,夜色的不斷侵襲,會讓他凝聚靈力變得十分困難。

  以至於,他需要與自己體內的靈力對抗,才能調用出催化藥物的靈力來。

  這種對抗之法,短暫使用倒是不打緊,可問題就在於,祁曉並不是短暫使用。

  催化珍稀藥物何其困難,神界藥物的生長尚需數日,何況下界?

  祁曉整整催化了十五日。

  這十五日內,他每一日都在與自己體內的靈力對抗,起初只是身軀短暫疼痛,後來便是神魂也受到了干擾。

  那種撕裂的痛楚好似要將他吞沒。

  若是一死了之倒也痛快,可這種折磨,會讓人生不如死。

  那一刻,祁曉才真正明白,司嵐昔日所遭受的痛楚,到底有多難以忍受。

  司嵐也曾為了那個孩子,生生忍了堪比魂魄碎裂的痛苦……

  而司嵐昔日所遭受的一切,全都是源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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